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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盈纪(剑断春秋po18版17-5)(2 / 2)

他心中苦笑。

明明妻子已与祁青有过亲热举动,夫妻双方也都心知肚明,身为妻子的姜卿月与祁青之间,接下来必然会,也不可避免地将发生更进一步的发展。

但姜卿月也好,燕离也罢。

夫妻俩都不愿意对方知道,那些会对对方造成伤害的事。

作为妻子的姜卿月,是不会愿意燕离知道她与祁青之间相处的详细细节的。

同样,燕离也不希望妻子知道,他其实已经看见过她与祁青在一起时的亲热情景。

那样,作为妻子的姜卿月,必然会因此产生对丈夫的深切愧疚,进而动摇夫妻二人的共同决定。

这种奇怪的矛盾心理,事实上正是夫妻二人都深爱着对方的一种本能反应。

燕离悄悄退离后花园。

重新进来之时,他不再刻意收敛脚步声。

他相信以妻子与祁青的耳目,应该能够轻易发现来人。

从卿月楼至后花园的这程小路,想必应该足够两人恢复平时的状态。

燕离猜得不错。

当他再次来到花园时,亭中的二人已恢复了相对而坐。

但是两人刚刚浓情蜜意的亲热,仍是在双方的脸上留下了末能抹去的痕迹。

例如祁青面上的春风满面,以及姜卿月耳根子尚末褪去的红潮,无不说明着刚才的两人之间是何等的情热。

见到燕离到来,姜卿月微泛红晕的双颊掠起一丝丝不自然。

而她对面的祁青则春风满面地招呼着燕离坐下。

「徐先生请坐」「先生脚步匆匆,想必来此非是照料花园那么简单吧?」燕离装作一无所觉的模样,先是与两人打了声招呼。

入坐后,他才点了点头,道:「祁公子猜得不错,在下从公孙府离开后,立即就赶回来面见夫人」祁青略感讶异地道:「公孙府?」一旁的姜卿月,此时已将面上的不自然掩饰了下去。

闻言,她问道:「先生怎会到公孙府去?」「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整个王都只有一个公孙府,那便是御史公孙朔所在的公孙府。

公孙朔乃当朝元老之一,膝下二子,长子公孙文,次子公孙武,兄弟二人一文一武,皆在朝中就任要职。

公孙氏乃王臣世家,虽远不如三大氏族那般强盛,但也算是势力不弱。

只不过公孙朔在朝中任职多年,从来都是立场中立,不卷入任何政治斗争,亦不与任何势力结交。

因此公孙府与王都绝大多数氏族,包括姜氏一族在内的关系都不近。

陡然间听到燕离这么一位客卿到了公孙府去,姜卿月与祁青都觉奇怪。

燕离沉声道:「我曾在市集偶遇公孙朔的长子公孙文,他知道我是姜氏一族的客卿,便邀我入府谈话,让我带一些话给夫人」姜卿月秀眉紧蹙道:「是什么话?」燕离简明扼要地道答道。

「公孙文请我带话,公孙府上下有意想与姜氏攀亲,公孙文想将自己的女儿许配予燕陵公子」话音落下,不管是姜卿月还是祁青,皆露出惊愕之色。

祁青皱着眉头,一头雾水地道:「公孙府与我姜氏素来很少来往,我们前脚刚与齐氏解除了婚约,他们后脚就差人来攀亲,公孙府究竟意图什么?」不说邑上公子祁青猜不明个中缘由。

就连姜卿月与燕离夫妻俩,也同样百思不得其解。

「公孙府此举疑点重重,月姬,我认为这件事情还是慎重的好,最好仍是一口回绝,什么事都没有,以免当中有诈」祁青皱眉道。

姜卿月却是与丈夫对视了一眼,沉吟道。

「事情背后肯定没那么简单,不过,爹曾与公孙老先生当朝共事多年,曾对妾身说过,公孙老先生是个不错的人,爹看人一般不会看错。

公孙府此举,想来对姜氏该没有恶意,这件事待我想想再说吧」祁青劝阻的原因也只是为了避免其中的风险。

但见姜卿月似有些意动,而他一时间也暂时想不出公孙府有何恶意,便闭嘴不言。

姜卿月看得比祁青更清楚一些。

在她看来,公孙府想攀亲可能只是一个借由雪中送炭的举动,实际是意图与姜氏结盟的姿态。

毕竟公孙朔是与姜、齐两位老太公同辈份的当朝元老,其年岁已高,还能吃几载谁都说不清楚。

若借与姜氏攀亲,而与姜氏结盟,待公孙朔百年之后,公孙氏也能减少动荡。

公孙府此举或许是末雨绸缪。

只是公孙府势力远不如姜氏,换作一般情况,姜卿月或许根本不会考虑。

但另一件事情,却是令姜卿月认真地考虑着此事。

公孙文膝下只有一个独女,名叫公孙晴画。

姜卿月见过这位公孙府小姐几面,对其印象非常深刻。

原因无他,整个王都除她姜卿月之外,便属这位公孙氏小姐最为貌美,连池承君最疼爱的掌上明珠琳阳郡主商蝶,在容貌上仍要逊这位公孙小姐一筹。

这位公孙小姐不仅生得如花似月,性格亦温婉端庄,落落大方。

她的美貌或许比不上巫神女齐湘君,但至多也仅是稍逊半筹,据闻王都许多王孙贵族一直在竞相追求于她,但从末听闻过公孙小姐有倾心的人。

如今姜氏与齐氏的婚约已解,作为娘亲的姜卿月,亦难以预料爱儿有朝一日回来后知晓此事,会有何种反应。

姜卿月清楚爱儿对齐氏小姐的爱慕,她想尽可能地在别的地方补偿爱儿。

这位公孙小姐虽比燕陵大了两岁,但这少许的年龄差距根本不成问题。

综上所述,公孙府突然的攀亲之举,却是恰好令姜卿月意动了。

燕离从妻子的反应,已知她做好了决定。

他并没有意见。

因燕离的想法亦与妻子差不多。

不过事关两人的爱儿,此事夫妻二人私下仍要再讨论讨论。

「除此之外,徐先生还有别的事吗?」祁青见事情谈完,便望向燕离,「若没有的话,我与月姬一会尚要去会见几位重要的客人」燕离忙起身道:「在下没别的事了,先行告辞」「徐先生便请自便」听着祁青说的这些话,姜卿月神情有些不自然地飞快瞥了丈夫一眼。

目睹才人神状的燕离,自是心知肚明两人根本就没有什么重要的客人要见。

纯是两人刚刚经历了一阵浓情蜜意,刻下祁青想要与他妻子趁热打铁,多些私下相处罢了。

他心中痛苦,但是表面上却不得不装出什么都没发现。

恭敬施礼后,便转身离开。

就在燕离即将拐过月洞的时候,他的余光忍不住往亭子望去。

见到祁青这时凑到妻子的耳边,亲昵地对她说了些什么。

而妻子则面似红火地瞪了祁青一眼,那一嗔可谓风情万种。

燕离心中勐然一颤。

他虽听不到祁青在妻子的耳旁说了什么。

可是从妻子那娇嗔的反应瞧来,祁青在妻子耳畔所说的私密话,极可能是他一直最害怕的那种话。

妻子与祁青今晚很有可能就会……想到这,燕离心中泛起无尽酸楚。

他几乎是有些失魂落魄地离开后花园。

他最怕的暴风雨,今夜很可能便会登临。

他该怎么做?此刻的燕离,心中痛苦万分,也矛盾万分。

若此时他鼓起勇气对妻子说,要她断绝与祁青的关系。

燕离相信,妻子一定会照他说的去做,彻底斩断与祁青的情丝。

但是他能这么做吗?祁青绝非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奴仆。

他贵为楚国三大公子,出身权贵,之所以留在姜氏,尽心尽力,全是看在他妻子的面上。

事到临头,若在这个时候把他赶出姜氏,那不啻于为姜氏平白树立了一个强敌。

他不会这么做。

更不能这么做。

他燕离不能如此自私,仅凭个人喜恶,反复无常,置妻子与其身后的家族于不顾。

更别提此事还关系到他们的爱儿。

没有祁青在前方抵挡,权势越发膨胀的北临君,绝非现时的姜氏能轻易应付的。

只能任由风暴如期降临吗?燕离真的不知道。

他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屋子,把自己锁在房中,一步也不出。

随着夜色的降临,燕离心中的惶惑也越发浓烈。

他不敢去想妻子与祁青的事,可脑海里却总忍不住继续去想。

燕离叹了一口气,走出屋子。

妻子所在的卿月楼,在漆黑的夜幕中,隐隐约约,看得并不真切。

平常这个时刻,妻子的小楼该尚灯火明亮,而今夜小楼内的灯火明亮与往日暗淡了许多,像是不愿显露在漆黑的夜幕中。

燕离心中一颤。

他整个人如万蚁噬心般痛苦。

这是他重回姜氏之后,最为煎熬的一夜。

脑海中,往日与妻子亲热温存的画面,一幕一幕如同蟠螭灯一般的闪现。

每闪现一回,他内心痛楚便加深一分。

妻子现时正在做着什么?祁青是否正与她在一起?妻子风情万种地嗔祁青的那一眼,又一次在燕离脑海中闪现。

燕离浑身勐然一颤。

他现时的状态很不对。

他虽已失去与人动手争雄的能力,但剑道修为仍在,此时的状态,几乎就是即将走火入魔的征兆。

燕离心中大凛。

更加深切地痛苦与犹豫。

是的。

他其实是有办法可以亲眼去确认,妻子现时正在做着什么。

只是他一直不愿意去做,也从来都不想去做。

那样会让他看上去像路边的乞丐一样可怜。

不,比那更可怜。

更卑微。

燕离试着静下心来,但无济于事。

胸口那股闷烦越来越浓烈。

燕离知道自己再这样下去,心魔会吞噬他的内心。

心魔来自于他的执念。

消火心魔唯一的方法,就是亲眼去确认。

燕离别无选择。

趁着夜色,他来到了姜氏的南园。

南园共有四口井,其中三口现时满水,唯居北的一口是个枯井。

这口井,也只有在雨水丰沛的季节时,才会满水上来,一年四季至少有三季是枯的。

井底离井面大概三丈,不高但也不低,以燕离现时的身手下去并不容易。

但他没有任何犹豫。

四肢撑在井边的四壁上后,他一点一点慢慢地挪下井底。

他身上带着火折子,但这刻没有去点燃,而是用手不停在井的四壁搜索着。

半晌后,燕离找到了要找的东西。

一块略微有些凸起的石壁。

他先是用手掌抓稳那块石壁的凸起部位,没有往里推,而是往外拉。

石壁缓缓移动了数寸,这时,燕离又复往内里推。

整个动作重新三次之后,只听见「喀嚓」的一声轻响。

燕离的面前缓缓出现了一个能够容纳一个人弯身而进的通道。

燕离弯身而入,将通道缓缓关上。

他点着身上的火折子,借着火光径直往里。

这是一条秘道。

姜氏建府伊始,便存在着的一条绝密秘道。

这秘道整个姜氏上下现今唯两个人知道,一个是他妻子,另一个就是他。

连姜卿月的两位兄长也对此一无所知。

这个密这也是所有姜氏族人遭遇大难之时,最后的生路。

是姜老太公临终之前,再三叮嘱给姜卿月与燕离知晓的。

姜卿月仅来过一次,探寻了大概的地道走向之后,后续的探寻工作都是燕离一个人完成的。

他对秘道了如指掌,知晓每一条通道通往何处,如何开启,如何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