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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亲(玄?是你来了么?)(1 / 2)

秋雨带着凉,刺入肌骨。秦蔚澜架着马车,飞驰在道上。

车厢里的君霓穿得很厚。身上的伤处还是发疼,尽管是关严了车窗,但是风还是钻进来。半睡半醒,睁眼看着坐在对面的郭姣,盘着腿居然在默念打坐。

学什么和尚?至少也得把头剃了吧。君霓腹诽,忽然对上了郭姣睁开的眼睛,便匆匆地收回了视线。

郭姣当然是看得出来她在偷看,也不说什么,爽朗笑笑,将身子坐直,在身边一堆东西里找来找去,意外地发现个不起眼的小木匣子:“奇怪了···我的那酒壶儿呢······唉,这是什么?”

君霓看到了心中一惊,在她还未打开之前便伸手夺去。她之前是看到了秦蔚澜将玉玺放到这个箱子里,下意识地便保护着。

“你怎么如此没规没矩!乱翻别人东西!”君霓有些恼怒。

这郭姣略带歉意地耸耸肩,又回去找酒,找到了咕嘟嘟喝起来。灌了几大口,把酒壶一放,提着声音问:“可是还讨厌我呢?”

废话。君霓帽子下的眼睛翻了一翻,没大没小,没规没矩,毫不讲究,谁会喜欢这样的人?

“你们唐门人,都是这么别扭么?一个个的,都是这么愤恨的样子。”

“你是从哪得出来的这么个奇怪结论?”君霓皱着眉头问。

“我爹说的啊。”郭姣道:“当年唐门在江湖上盛强至极,我爹那时候还没入丐帮呢,觉得读书没意思,便千里迢迢去了蜀中,想要拜入唐门学武。”

“结果啊,学了没多长时间,当不了入室弟子,就灰溜溜的回来了哈哈哈哈。我爹跟我说,唐门人一个个看着高深莫测重亲重义,本质却还是守旧刻板得很。”

君霓很想反驳,但是想了想却还是作罢。又听见那郭姣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上下打量着她:“不过,我爹倒是说了,巴蜀之地的姑娘,各个肌肤水灵,眉眼灵秀,腰肢纤软呢!”

这人真是!她恼了,但是又不想助长她的嚣张之气,愤愤说道:“我们唐门不收你爹看来是有理由的!也不会收你!”

“我还不想去呢!”话音落,马车忽然停了下来。车外传来了他的声音,带着沉稳的调:“前方有一落脚酒栈,我去补点干粮,待会儿你替我。”

“啊?”郭姣扯着嗓子问:“你说的是君霓还是我呀!”

“你。”

“哦,那你还得再给我带壶酒的!我酒喝完了,路上犯困呢!”

他没有再回话,但是君霓听到他跳下车的动静明显要更大,知道他是心里不高兴。又愤恨看了一眼郭姣。

“你说你,年纪不大,人也水灵,怎么老看人如此恨恨不平的?我让你男人去给我买壶酒怎么了?”

“我···他才不是我男人呢!你瞎说什么!”她急匆匆坐起来反驳道,又警惕地靠近车厢听了听,确定他是走远了,才松了口气,丝毫是没注意到,当下红得像樱桃般的脸蛋,完全落在了郭姣的眼中。

“真的吗?”

“当然。”

“那你同他是什么关系?”

君霓的心跳慢了下来,歪过头认真的想了一会儿。朋友,好像不是;那更不可能是师徒;又似乎比路人更亲密了点···想道最后,她才说:“他是我的雇主。”

郭姣听到这样的答案眉毛一挑,有些惊讶:“哦?是么?雇主?那为什么我打伤你他如此生气?气得像是要把我大卸八块。”

“我也问过他,他说,你可是他的心上之人呢。”

心上之人。

掷地有声的四字,在君霓的脑袋里溅起花,自己的心,跳得是比活鱼下锅还要闹腾。他···说自己是心上之人,莫非是,也对她有了欢喜的意思?

脑子里清醒的部分告诉她,或许是郭姣又戏弄她罢了。但是······

对面的郭姣看着她阴晴骤变,交替反复的样子看得是津津有味,心底也猜到了个七七八八。本想又开口,但是想想,他们二人之间的事情,她一个外人添油加醋弄巧成拙,那麻烦可就大了。于是乎话题又一转:

“把衣服脱了。”

“脱···脱衣服干什么?”君霓有些傻眼:“我···我对女子没有其他的兴趣!这点你放心!”

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对你也没有兴趣!我是要给你换药!待会儿秦蔚澜回来了不是要跟你待一处么!你想在他面前宽衣解带?”

上次换药已经是一日之前了,这么说来也的确是应该再把药换换。还是带着些不情愿的脱下外袍,拉下里衣露出肩胛。

她细细地倒出膏药,在掌心化匀,确定温热之后,缓缓抹在她的青淤处。虽然是已经好转很多,但是依旧是吓人得很。

郭姣一边抹,心里还是十分愧疚:“我还未曾同你道一声抱歉···将你伤的这么重,的确是我的不对。”

听到了她声音中的愧疚,君霓宽慰了许多。她同公孙雪同睡一寝,外人看起来的确是亲密,郭姣也的确是为自己在意之人所气。

唉。一个情字。君霓回答道:“你若能好好护送我们到长安,这事情就一笔勾销算了。不过到长安若是我恢复过来了,你我倒是要光明正大好好切磋一下。”

“好呀!这可是你说的。其他事情我可以让你,唯独功夫武学,可不能掺假谦让哦!”郭姣也开心的说道,抹完药,又帮着她将衣服穿上。

“其实,你倒是与我十分相像。性子像,相貌也像呢!”看着君霓的脸她没由来地说了一句。

君霓听到她这么说,也细细地打量她。正好此时二人离得近,看了好一会儿,她摇摇头说:“不像。”

二人是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气氛相较于之前,是缓和了许多许多。君霓觉得这人,倒是也没有之前认为的空是有一身武艺,而没脑子。对郭姣的印象也改观了。

正巧这个时候是秦蔚澜回来了,他敲敲车厢,郭姣开了箱门跳下去,见他左手油纸包提着新烙的饼,右手提着个酒壶。

“哟,还真的给我带酒回来了?”

他面无表情将酒递给她:“一个女子,还是少喝点好。接下来的一日由你驾车,朝西走。”

话毕,拍了拍身上的灰,开了厢门上来。车又开始走了起来。

秦蔚澜对上她未化开的明媚笑颜,不知道怎么的,心里忽然有些慌张。坐稳之后匆匆侧过脸,把手中的干粮递给她:“此处偏,只有炊饼了。”

她点点头,看到他头发是被风吹得有些糟乱,心中泛着滋滋的甜:“好。辛苦你了。”

他又给她拧开了水囊,交代她细嚼慢咽。静静地看着她小口小口吃着,有滋有味。没一会儿,见她打哈欠犯困,又说道:

“你睡吧。若是···若是觉得硌得慌,也冷,就···靠着我好了。”

君霓看着他,脑袋里化成一锅甜汤,大概也是掏了蜂巢的蜜,全都倒在里头的感觉。吃饱了晕乎乎的,她拉了拉帽子,点点头,他坐到了她的那一侧,君霓便将头靠了上去,轻轻放在他的肩上。

也是不敢靠的太近。君霓把整张脸埋在厚厚的围巾中,脑子里自己美滋滋喝着自己脑子里的甜汤。

想起了在旋叶教的夜,看到他在苏晚霜额间落下的吻,但是更想起了再早一点,唐门的夏夜,二人在山崖边紧紧相拥;贺城的夜晚,那个温暖的山洞,第一次与他能离得这么近。

那时候哪能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心许他呢?而且,甚至他,说不定也心许自己呢,都是天意吧。

情之妙,或许就是如此。

想着,听着哒哒的马蹄声,越来越温暖的小空间内,她睡得沉沉。

车马不停,奔波于途。到长安的时候,已经到了十月中旬。秋长漫漫,寒露入暮,远远看到高阁玉宇,你就知道那是长安了。

近城关的时候也已经是傍晚,秦蔚澜唤醒了沉睡的君霓:“我们到了。”听到这话,她几乎立即就清醒了过来,跳下了马车。

远远地高耸的城墙,染着溶金之光,一直延伸到更远的地方。郭姣也是在极目远眺:“这就是长安了?”

“嗯。”君霓点点头:“这就是长安了。”

“既然如此,那我的任务也就算是完成了。”

听到这话,君霓心中对郭姣还衍生出了依稀不舍的情感。路上的这些日子约与郭姣相处,二人越发志趣相投,聊得总是热火朝天的。

“那之前说好的比试呢?”秦蔚澜也从车上跳了下来,走到两位姑娘身边。

“哟,你怎么知道我们是要比试一场的?”郭姣挑眉问道。

“猜的。”

什么猜的。君霓心中想,明明就是听到了。回头再看这个男人,冷峻的脸在落日下晕上了温柔的神色,嘴角挂着笑容,认真的看着她。

郭姣瞧着这两个人,会意一笑,知道自己是有些多余了,扭头又回到马车上翻翻找找,嚷嚷道:“喂你们两人收拾下行李呀,我还要赶路呢。”

“怎么?这车你驾回去?”君霓问道。

“那不然呢!这车可花了我三十两银子呢!不带走白送你们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