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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传17(2 / 2)

“啊,我们是被你迷倒了一会”,刘兰芝笑道,山洞的光线自他身后照向洛云,显得他的脸面目模糊。“但你不知道吧,山腰的枯井内有通向这儿的地道。还是不知哪位老前辈挖的,可能怕被人围堵在山崖,串成一条绳上的蚂蚱——好像你们这样。”

抖擞崖上居然有秘道,这点恐怕连李元甫都不知。此刻大堂五人连同花娘都被堵在桥上,进退不得,脚下就是万丈深渊。呼呼的风声刮过耳畔,铁索桥摇摇晃晃。刘小南吓得几乎跪倒。

队末的李沛也不怎么轻松。她才在桥上走了一段,身后不知从哪冒出数个二堂弟子。他们并不急于攻上桥,反而发出暗器。李沛早已在第一时间拔刀出鞘,她看不清来物,只能凭暗器破空的声音锁定位置——居然有百余个之多。

她不敢掉以轻心,将刀挥成密不透风的空盾。待暗器叮叮当当的撞上来,她才发现那是许多细如牛毛的钢针。

针也能正经作为暗器使用?李沛微微讶异,当下收敛心神专心防御。

只是铁索桥狭窄,不似空地般允许她施展拳脚。加之细针是从四面八方射出,她行动受限,刀风形成的圆盘左支右绌,微微反光。张鹤泽走在她前一个,见状立刻转身想要帮忙。但他们一前一后,能帮的实在有限。李沛的刀越挥越快,她内心的惊讶逐渐消失,身处逆境,反而生出一股悍勇。她不再后退,居然挥刀迎着数不清的细针稳稳前进,针撞到刀身响个不停。撞击声中,她朗声道:“面对面打不过我就搞偷袭,还算个站着的人吗?有种别动,别让我逮到你们!”

守在桥末的弟子以沉茂为首,负责断尾。本来他们胸有成竹,等着看李沛跪地求饶的笑话,没想到她居然一点也没表现出害怕,且这无畏不似作伪——说话间她就快下桥了。

己方人数是对方三四倍,还设计将对方困在桥上,如果这都不能胜利,那以后也没脸活了。

沉茂见身边的师弟隐隐有了退意,一咬牙,拔剑冲上铁桥。

李沛见到是他,喝了一声:“来得正好!”三房堂弟的事情还没找他算账。沉茂看到围攻李沛的钢针并未停息,只是换了个角度确保不会伤害到他,心下稍感安慰。他仗着有人支援,放开手脚,招招专攻李沛的死穴。

李沛要分神防御不时冒出来的暗器,还要格挡沉茂的杀招,战的有些费力。

随着他们的动作,铁索桥剧烈上下晃动,桥上的人也跟着起伏,体重轻的几乎被颠起来,不得不抓住扶手——也不过是虚虚拉起的铁链子罢了。通常桥上往来的都是习武之人,根本没人去扶那几根铁链。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有几处都锈透了。

它本来也不是为了被设计成战场而存在。

不巧,刘小南就是那个体重最轻的,他整个人几乎被抛起来,吓得肝胆俱裂,连哭都哭不出声,只能紧紧抱住铁链,张着大嘴无声的尖叫。

洛云的身形也随着铁桥起起落落,他却似不在乎一般,反而对刘兰芝露出一个微笑:“武功比不过我师妹,心上人抢不过我师弟,从小到大,无论怎么努力,大堂都压你一头。一生失败的感觉很糟糕吧。”

他所说的二事分别是刘兰芝活到现在内心最在意的两桩沉痛经历,刘兰芝闻言果然大怒,下意识向前大跨几步:“你……!”

他忽然反应过来什么,当即停下脚步,笑道:“你别妄想使什么花招,我不会让你们下桥的。”他好像有些忍俊不禁,伸手点指:“狡猾啊,洛云,不愧是彩云……”

他前进的这点距离,已经够了。

下一秒,刘兰芝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腾空飞起,待回过神来,却已经落到了铁索桥上。洛云收回钉到刘兰芝前襟的珍珠丝,同时反肘一击。刘兰芝本来就重心不稳,被他一撞当场掉下桥。他骇的乱抓,终于在彻底掉落前抓住那已经生锈的铁链,勉强挂在半空中。飞出去的配剑撞到山石,声音从远处传过来。

形势瞬间逆转,前方的二堂子弟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一时慌了阵脚。洛云蹲下身子,看着挣扎不止的刘兰芝。即使灯光微弱,也能明显看出他手背暴起的青筋。

刘兰芝想要用力将自己拉起来,才起来一点,脆弱的铁索就崩断了。他的身子瞬间一沉,眼看着桥面歪斜自己再无生路。千钧一发的时刻,一只坚实的手抓住了他——又是洛云。

松鹤门新生代两位领头人,在这一刻双手紧握,眼神相交。

刘兰芝与洛云直直对视,桥上风很大,吹起了洛云的鬓发。刘兰芝敏锐的观察到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不忍。入门以来的往事一桩桩一件件齐齐涌上他的心头,内心深处对死亡的恐惧居然在片刻间消散了。

他紧咬着牙,口中发出的却不是求助的话语:“洛云,我会让天下人知道,这松鹤山到底谁最厉害,谁才是真正的老大。”

洛云直直同他对视,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他的内心正在天人交战。今日之前,他也不知道刘兰芝竟对他们仇恨到如此地步。师父师娘就在前方,安危不知,他要为他们解决后顾之忧。身后一众师弟师妹的安全都需要保证,李沛甚至此刻依然在跟对方战斗,刀剑相撞的声音不断传来。

杀了他,二堂弟子群龙无首,不攻自破。

可他们是一起长大的师兄弟,虽然一直打打闹闹,但感情终究存在过。儿时李沛每每闯了祸到处躲,刘兰芝会把她藏起来。

眼前的刘兰芝已经是青年模样。他双目圆睁,眉宇间俱是仇恨不甘,毫无当年一起玩耍时的影子。

一个念头忽然出现在洛云的脑海:如果大堂不得不戕害同门,做下这件事的只能是他。

他绝不会让弟弟妹妹带着这样的创伤生活。

意动形动,洛云的手缓缓松了劲,刘兰芝感受到自己的身子一寸寸下滑。

他的脸上居然没有丝毫慌张,甚至有一丝胜利的微笑。

前方有两个与刘兰芝交好的二堂弟子看到师兄涉险,一时忘了师兄的嘱托。有人想冲过来,但刘兰芝的性命实质握在洛云手里,弟子们首鼠两端,有些害怕洛云会在他们冲过去的那刻彻底放手。其中有人大喊:“姓洛的,枉你们大堂自诩侠义,如今竟要残杀同门师兄吗!”——刘兰芝的年纪比洛云还要大一岁,算起来该是他的师兄。

洛云置若罔闻。

刘兰芝只剩一根手指勾住,身子像风中的纸片摇摇晃晃,衣决翻飞,却犹自挑衅般看着洛云。就在那根手指即将支撑不住的时候,洛云身旁斜伸出一双手,费力把刘兰芝拉了上来,并趁他落地未稳之时大力击打他的后颈把他敲晕。

旁人只看见一双胳膊救了刘兰芝,却不见它的主人——它的主人此刻牢牢趴在桥面上。眯着眼睛都不敢往桥下多看一眼。

洛云心中震动,看向身边的刘小南。

刘小南一只手捂住眼睛,一边对洛云大声道:“这个鸟人烦死了……大师兄,咱们快走吧!”他声音带上了哭腔:“这儿太他妈吓人了!”

洛云敛了敛心神,把刘兰芝举到身前开道,对面哪个弟子妄动一下,他便把刘兰芝挡过去。二堂的人终究怕误伤他,并没有如队末一般施加暗器。

与他的英武形成鲜明的对比,在他的身后,刘小南四肢着地,重心放到最低,毛毛虫一般拱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