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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一场梦(2 / 2)

“就是。”叶临溪笑着点头。

窗外的灯光逐渐暗下去,叶临溪回到床上。巨大的阴影把她重重覆盖,像十年前那样压得她无法动弹。只是年深日久,她的泪腺已不再那样容易崩溃。

她闭紧只是微微潮湿的眼睫,任由如有实质的悲伤把她拖进黑暗。

第二天早上回到家。

房子里属于顾让的东西已经全部消失,除了那扇叶临溪不敢去推开的次卧的门,一切都和他尚未来时一样。只是房间像是突然变大了很多,那些多出来的空间填塞了无边的空虚。

叶临溪取消了休假,继续正常上班。

可以工作是一件好事。纵使平日难免抱怨工作吞噬了生活磨损了身体压榨了精力付出与得到不成正比。但当生活变得无序,一份必须投入时间和精力还能拿到相对合理报酬的工作便是那截水中的浮木,即使救不了命,也可以靠着它在深不见底的汪洋里多撑些时日。

工作还有一个特点,它是永远都做不完的。手上的活干完,马上就会有新的活过来;都做完了,还可以着手处理新的项目提出新的方案。于是便可以每天都加班到很晚,到家后洗个澡立刻上床睡觉。用被子蒙住头,默念着数字期待第二天一模一样的黎明。

有时候叶临溪会有些疑惑。

世界上真的有顾让这个人吗?

会不会关于他的一切只是一场梦?在半睡半醒的清晨到来,像即兴而起的一阵风吹进窗子,吹入她的梦境。他披着晨曦而来,带着微微的光亮拥住她,然后在她睁眼的一刹那消失无踪。

可是一场梦怎么会留下这么多的痕迹,怎么可以让回忆里的每一个细节都那么真切。

那也许,那张照片才是一场梦吧。是她的幻觉,是她忘不了宁谦的心生了暗鬼,才幻想出了那样的关联。顾让和宁谦并无关系,他等下就会回来,叫她姐姐,抱着她撒娇,在她身边没完没了的磨蹭。

周五晚上,同事陆续下了班。

叶临溪把下属交上来的ppt里的错误一一订正完,抬起头时,眼睛又酸又涩,连对面墙上的画都看不清楚。

再热爱工作也不能不要命。她收拾好东西,关上电脑,起身离开。

出了电梯,走廊上在她前面走着的几个年轻人边走边聊着天。

“……走了吗……”

“走了,这不马上就开学了吗……”

还未毕业的实习生,待上一两个月,开学了,走了,不再回来。这不过是每个夏天都会发生的寻常事。

走到停车场,她才发现自己忘了拿钥匙。

重新回到楼上,推开黑漆漆的办公室。扶着门把手的手突然抖了一下。

回忆如无形的浪潮席卷而来,连那时的温度、那时的气味都模仿得活灵活现。

叶临溪慌乱地拍开门后的电灯开关。

回忆退潮,同时也带走了她以为已经骗过了自己的平静的伪装。

拿好钥匙,下楼。坐上车子。

伪装已出现裂痕,与车子有关的记忆自然也不肯放过她。还有街边的烧烤摊、路边的早餐店、不远处的酒店、那个繁忙的每次都要停下等很久红灯的十字路口、小区门口的马路、停车场里明明暗暗的灯光、那些话语、那些拥抱和亲吻、那些似要把自己深深刻入对方身体的缠绵……

叶临溪用手捂住脸,深深吸了口气。她鼓起勇气下车,走向铺陈着更多记忆、埋藏着更多线索的那幢房子。

电梯缓缓上升。

叶临溪抬头看着角落里的摄像头,想起她看到那张照片的前一天。那天他和顾让拎着大包小包从超市回来,顾让非要在电梯里亲她,被她提醒角落有监控时他回头笑着说“如果物业还管这个的话,我就顺便跟他们要张咱俩的合照。”

当然只是说笑。

她没有和顾让的合照。

和宁谦的也一张没能留下。

电梯门打开。

叶临溪刚要抬脚,愣在了原地。

顾让靠墙站在门口,似是等了很久。

叶临溪眨了眨眼,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电梯门开始自动关闭。顾让快步走过来用手臂挡住了电梯门。

两人看着对方。

顾让呼吸有些急促,他眼角微垂,眼睛不眨地盯着叶临溪的脸。

叶临溪扯起嘴角笑了笑。

笑容转瞬即逝,脆弱得无须触碰便迅速碎为无形。

顾让看着她的眼睛,心密密麻麻地疼了起来。

他喉结上下滚动。

“为什……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和我哥当时没有要分手,你们好好的,根本就不是他们说的那样,那就是一次纯粹的意外?”顾让哑着嗓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