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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节(1 / 2)

作者有话说:

第170章

许清元带着曲介跑出德阳宫,明明是离皇帝住所这么近的地方,但只要一抬眼望去就能看到无数宫人四处逃亡的身影。

地上散乱着被撞倒的宫廷装饰和各人无意中遗落的大小物品,许清元眯着眼睛看往南门方向,那边的夜空已经被火光映照成红色,战斗愈演愈烈了。

用钥匙把武库大门打开,许清元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冷兵器时代的装备武器整齐地一一陈列在墙上和架子上,在烛火的照耀下泛出金属的色泽,这种观感又加深了它们威武的印象,光用看就知道每一件皆是真材实料制作而成,绝不是糊弄事儿的。

如果跟装备这些东西的士兵作战,没有相等同的硬件条件,无异于以卵击石。

方才被白鸿朗带到南门的时候,许清元躲在禁军身后,装作内官混迹其中,不与敌军正面冲突,一心往宫内移动。虽然如此,但到底后来被眼尖的人发现端倪,要不是禁军们拼死保护许清元,或许她这会儿已经是别人的刀下亡魂了。

之前陶夫人的情报确实可信,宁中书不但拉拢到了能够在御前行走的梁统领一班人马,而且与部分监门卫达成合作。其余十二卫没有上面的命令本不敢擅自行动,可在兵部尚书也就是公主公爹秦大人的劝说下态度已经有所偏向,而公主又让其中两卫的首领去京外见了从陪都嘉宜赶回来的皇后一面。当他们得知皇后在温泉行宫遇刺一事后大为震惊,转瞬之间就联系到了此举最大的受益者是张闻庭一边。

劫持皇后的目的无非是宁中书害怕在控制皇宫后,万一皇帝不肯下诏书传位于张闻庭,还可以让手上的皇后——到时便是太后,下懿旨肯定张闻庭继位的合法性。

宁中书此举野心昭然若揭,这二位首领师出有名,可以名正言顺地帮公主登基,摆在眼前的从龙之功,又有谁能真正拒绝的了呢?

但是他们还是没想到宫变来的如此之快。今天上一批值班禁军刚刚将铠甲武器交回武库,值守官员又将钥匙上交皇帝心腹,自己下值回家去。新上值的禁军来领取装备时却迟迟等不到接班的卫尉寺何大人,没办法他们只能硬着头皮布衣上阵。

这个时候哪怕是紫金蟒袍也不如一柄长矛带来的安全感充足,尤其是在今天这个关键时刻。但他们接收到长官的命令,务必守好南门,实在是不得不去。

虽然内心无比期盼发动之日不要选在今天,但种种异常恰恰证明它们不是巧合,而是刻意制造的结果。

刚值上班没多久,监门卫内部的人便先争斗起来,往常的上下属、亲戚、兄弟全都翻脸不认人,一个比一个打的凶,目的自然是宫门的控制权。

紧接着就有其他几卫的人趁乱加入,使得他们根本无法分清敌我,只晓得控制在自己手上的才是最可靠的。

因为大多数人都是赤手空拳,所以这样拳脚互殴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了公主护卫等人的到来才被打破。护卫全副武装,以一当十,很快杀出一条血路,但没过多久便有另一支装备齐全的私兵从外面赶来加入队伍。

只要看见这些人身上的穿着打扮就知道他们是京兆府及其下属县衙的铺兵。

形势再次逆转,由白鸿朗带领的禁军及公主府护卫顶在前面且战且退,溃不成军。

这个时候的白鸿朗虽然心中焦急,但他跟着许清元处理过黄嘉年的案子,当时许清元的所作所为他全部看在眼里,知道她是个有章法、能担事的人,绝不会把他们这么多人抛在这里不管。所以他并未绝望,只是绞尽脑汁地想办法周旋,拖延时间。

他们现在已经闯进第一道宫门,处在一条狭长的道路上,与前后两波敌军对峙,这样的情形对他们而言可谓十分不利。

经年伫立着的红色宫墙在霜雪雨水的冲刷下散发出难闻的霉味,白鸿朗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眼神一凝,霎那间抽刀将铺兵中射来的一支暗箭劈开。

“敢放冷箭?”他冷笑一声,“也不打听打听我的出身!”

白家也是武将世家,祖上随开国女帝上过战场,尤其以射术闻名。

“出身好有什么了不起,如今被瓮中捉鳖,看你还怎么翻得了身。”京兆府铺兵那边传来一个人的嘲笑声,隐匿在人群中,白鸿朗分不清说话的是何人。

他剑眉立起,一边装出被对方激怒的样子怒骂回去,一边细心观察。铺兵已经暗中将弓手调派到前排,看样子是准备先通过远程方式折损他们的兵力。

“准备好防御。”白鸿朗小声对身边下属们说道。

果然没过几息,那边瞬间发出几十只弓箭射向他们。但显然不是人人都有刀劈箭的本领在,即便有所防备,有几名禁军和护卫还是被不幸射中,成了伤员。

白鸿朗指挥着将他们换下,顶替上新人来,那边箭早已又在弦上,几轮下来对方毫发无损,而自己这边却是损失惨重。

“哈哈哈哈,看看,这些权贵世家的子弟,也不过如此。”方才那道挑衅的声音再次出现,白鸿朗看过去,这次对方倒是没有躲避。

那人一露面白鸿朗就认出对方是某一年的武状元,看来他是觉得自己混的不得志,所以才对世家子弟如此怨恨。

刚想开口骂骂他拖延一下时间,白鸿朗便惊讶地听到一道声音携着风势而去,转瞬之间就在对方脑袋上开了个洞。

“这是怎么回事?”不止铺兵,就连白鸿朗这边也有不少人在问,一时之间敌我阵营都乱哄哄的。

一名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公主府护卫手里正举着一个奇怪的东西,那玩意儿头上还隐约冒着烟,方才的变故似乎是出自他的手笔。

那人趁着对方摸不着头脑乱作一团,又连开两枪,枪枪毙命。铺兵那边显然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急忙往后撤去。边撤仍边继续放箭,只是这次的重点针对对象从白鸿朗转移到了那名护卫身上,准头虽不高,但意在干扰对方。

期间那护卫又放了一枪,应声放倒一人,随后便蹲下身缩在后面,不再冒头。

周围人急着推他起来让他继续,这人却摇摇头:“太远,打不到了。”

退到一定距离后,铺兵们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弓箭的射程更远,他们便守在有利的距离,准备战术的同时继续放箭消耗。

在场众人无不是神情高度紧张,不是关注着对方的举动就是自己的处境,一时间竟少有人分心察觉到远处的动静。

还得是白鸿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他头一个看见那边行来一队装备齐整的人,凭着多年在宫中混迹的经验,他敢肯定那批人就是北衙禁军。

怎么会这样?难道连北衙禁军也是张闻庭和宁中书的人吗?

对比双方人数、行头,他心头一凉,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直到北衙禁军那帮子人冲着南衙中投靠宁中书的人和京兆府铺兵们杀过去,他心中一松,这才想过来肯定是公主和许大人在宫中进展顺利,拿到了北衙的控制权。

北衙又一直在皇帝手中,既然如此,那便是说明公主得到了皇上的认可,是确认无疑的下一任皇帝了!

“兄弟们,公主承皇上之命号令北衙保护皇宫,大家一起上,杀了这帮谋反叛军!”

场面似乎已成定局。

大约战至亥初,公主一方已经完全占据上风,大部队行至德阳宫殿前,公主站在台阶之上俯视下面众人,眼神中看的仿佛不仅仅是他们,更是天下千千万万的臣民,她再一次感受到肩膀上的担子是如此沉重。

公主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对权力没有多大追求的人,走上争权夺位的道路被迫的因素要更多一些。但她不能不能承认,至高的权力摆在面前的这一刻,自己竟真的生出些唯我独尊的豪情来。

“诸位,本宫作为人女,应父皇诏命进宫探视。但父皇身体却……,已于戌时驾崩而去。”众人闻言顿时跪倒哭成一片,公主眼眶中含着泪,继续道,“父皇临走前,写有传位圣旨。田德明,你宣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