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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节(2 / 2)

闪烁的晶莹落在他眼里,又是一番起复的心动,可他到底忍住了。

“招晴,你未曾懂我。”

招晴泪眼朦胧,竭力摇头。不是这样的,她懂他,她曾爱过他的!她想要起身,想要将他留下来,想要和他解释自己的心怀,可他只看了一眼,就又转过脸去。

“不要再逼七禅了,我之生死与他无关,你之爱欲也与他无关,不要把我的死强加在他身上,也不要把你的求而不得强加在他身上。未能让你如愿以偿,是我无能,非七禅所想。”

“是,你的确无能,一辈子只追求一个泡沫美梦,不是无能又是什么?”招晴咬着牙,强撑着支起身来,颤抖地指向他,“张靖雪,你何尝不是将你的理想强加于我?我不懂你的报国之志,戍边之望,可你就懂我了吗?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你不知道,你根本不知道,凭什么指责我?这些年来,除了相依为命,我强加过他什么?我何曾强加过他?”

她说到气哽,每一句都在诘问他的不公。

张靖雪望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心酸溢出舌苔,留下厚苦的滋味。他想到的是,招晴怎么变成这样?过去他们虽未曾真正相爱,那是一份遗憾,但他从未后悔过。

她爱着自己憧憬的将来,他怀想着有她的将来,也许是他自私,没有问过她到底想要什么,可即便他问了,她真的愿意跟他走吗?

她爱七禅,爱的究竟是他的才华,他的睿智,他励精图治的志向,海晏河清的理想?还是爱他的苦难,他的求而不得,他的孤独寂寞?

与她相映成彰的究竟是什么?

爱一个人难道不应该希望他幸福快乐?将他绑在身边,就是她的爱吗?

张靖雪久久沉默,一直到招晴哭到几乎没了声响,一声长叹终带来他的疲惫:”招晴,倘若今日七禅回来,发现心爱之人已经不在人世,对他而言将是怎样一种残忍,你想过吗?或许他无法死去,可由时间再次疗伤,一百年两百年,总有一天他会变成原来的七禅,可你想过没有,一次两次,区区血肉之躯能承受几次这样的切肤之痛?总有一天他会枯竭,会变成行尸走肉,失去共情能力。他等不到,你也等不到,你这么做,难道就是为了让他跟你一样孤独吗?”

“不是、不是……”招晴如是说着,却骤然跌回了床上。

她双目空洞地盯着帐顶。

“他已经不懂得爱自己,连爱别人的能力,你也要剥夺吗?招晴,天下无有不散筵席,就合上一千年,少不得有个分开日子。放下吧,从今天开始,好不好?”

招晴背过身去,抱住膝盖蜷缩成一团。她不断地抽泣着,肩头一抖一抖,瞧着背影是那般的羸弱,惹人心疼。

张靖雪双拳紧握,绷住身躯,目视前方,天将亮了。

“从今天开始,我也要去寻找心中山水了。”

招晴,再见。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个收尾,就完事了。

第85章

人的一生会遇见许多人,有些人可以结伴而行,有些人只能擦肩而过,可不管同路多久都要说再见。简单的两个字——“再见”,对旁人来说可能意味着明天、后天,不久的将来就能见面,可对他们而言,却是这一生仅剩的念想了。

一叶浮萍归大海,人生何处不相逢?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见到面倘若不能一笑而过,倘若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只有伤感,倒不如不见,一个人的伤感总比两个人的伤感要好。

于是周梦安走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倒是骆杳杳起初去了每一个城市都会给她报信,报平安,给她讲当地见闻和有趣的事,有时候一通视频半夜就过去了,各自在清晨的吵杂声中安静睡去,又在夕阳中醒来。

她仿佛享受这种生活,乐此不疲地陪伴着一个人,舒意知道她是担心自己,怕她睡不着,怕她总是一个人站在雀楼,怕她猛然有一天跟谢晚一样。

每当她静默的时候,舒意比她更安静,就显得此前的热闹有多不堪一击。

后来有一天舒意说:“你好好地玩,别再给我打电话了。”

骆杳杳正要上热气球,忽然跳了下来,跑到远离人群的地方,怔怔地看着她:“我说过会一直陪你的。”

“我不需要。”她站在大河边,眉眼安然。

骆杳杳拧眉瞪她:“你为什么要这样?”

“你去吧,气球很漂亮。”

说完她挂了电话,骆杳杳再打过去时已经关机,再之后就不再能够联系地上她。就算能拨通,每每也无人接听,时间长了骆杳杳也放弃了,一路同周梦安走遍南半球,再回到西江已经是两年后,舒意不在,万古千秋只剩下招晴一人。

舒意最终还是把老宅捐了出去,因为这项杰出贡献,悄悄跟踪观察了她半年之久的当地警方终于松手,封存了那件悬案。祝秋宴事先找好的律师和职业经理人也如期而至,帮忙归置他的私库,收藏和产业,仔细盘算下来数目惊人。

她将这笔钱存入秘密名单上的账号,每隔一段时间就拨出一笔款项用于慈善。到如今再寻找继承人已经没有意思,金家的使命也结束了,所有人可以回到原位,做回一个普通人。

就在那年冬天,程子安从澳洲被遣送回西江,接受调查,梁清斋罹患急病过世,梁瑾奇迹般地康复,在程梅子的悉心照顾下身体一日日好起来,梁嘉善后来又来过一次西江,和梁宥见了一面,不过没见到舒意。

听人说她去了海边,哪一天去的不知道,去了哪片海也不知道,他漫无目的地找了好几天,最后收到她的回信。

只有几个字:我很好,别担心。

梁嘉善就这么握着手机,看着那简单的六个字,满目纷乱。

后来又听说她临走前跟招晴大吵了一架,招晴自泰国归来就彻底颓废下去,整日酗酒,闭门不出。老宅捐出后,她被迫搬到酒店最高层的总统套房,还是原来醉生梦死的老样子,万古千秋的生意也不管了,只在泰方植物园梵音物语的新负责人循例来和千秋园谈产权分割之事时,才出了一次门。

新负责人是嘎色的侄子,不太清楚嘎色之前跟千秋园的矛盾,本来抱着友好合作的心态想要同千秋园再谈一谈长期的项目,结果兜头就被招晴骂了个狗血淋头。招晴雷厉风行地确认和解方案,将千秋园和梵音物语彻底分割开来,结束了长达二十多年仰人鼻息的局面。

此事终结,还以为她能重振旗鼓,不想又把自己关回房间,直到一盆冷水从头浇下。

吵得太凶,经理和好些工作人员都跑到了套房外,却不敢进去打扰,不远不近的,但凡不是聋子,都能听到她们吵架的内容。

“梵音物语的问题能够解决,泰国方面应该是没问题了,我要走了。生意留给你,你可以选择要或是不要,不要的话有职业经理人打理。”

“你居然拿水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