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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1 / 2)

城里哀声遍野,不知去处,只能通过四处跑动避开追撵。

“真的是姻缘树、真的是姻缘树,”宋捕头将断了的官刀丢弃,手撑双膝,弯着腰气喘吁吁,“扶夫人说得没错,她说得没错啊!”

他呸了口嘴里的血沫子,大声冲周围人叫道:“快快!都去长盈街,扶夫人不是妖怪,这个东西才是,这玩意才是!傻愣着干什么,一帮脑子里装屎的兔崽子是要等死吗?”

宋捕头边走边喊,抱起地上摔倒的小孩儿打滚避过穿来的树藤,一马当先跑在最前面。有他起头,反应过来的人也涌动着跑了上去。

等这群人过来的时候,宁杳门前的树皮都差不多堆成小山了。

宗煜与楼立舟:“……”嘤,瑟瑟发抖

“看什么看,下一个就砍你。”宁杳掀掀眼皮子,向门边扭成麻花意图恐吓她的树藤比了比菜刀,树藤如人一般打了个颤儿,瞬间萎了下去,缩得远远的。

“扶夫人!扶夫人,”宋捕头从这惊人一幕回过神来,心中涌出喜色,慌忙屈膝跪地道:“夫人本事滔天,是小人往日有眼不识泰山,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想想法子,救救我等的性命吧!”

他身后的诸人还有些一脸懵懂的,不知所措。

到底怎么回事?这扶夫人不是妖怪吗?刚才、还有宋捕头,这这……

宋捕头言辞恳切,姿态更是谦卑。

外面的人有老有少,大多仓皇狼狈,衣衫破破烂烂的,灰头土脸,身上血痕道道,和荒灾难民也没什么两样了。

但凡是个软心肠的估计也就应了,宁杳却吃着东西不为所动。

宋捕头有心再多说两句,头顶上空突然响起一阵寒渗渗的女声,有些苍老,也有些低哑,“我说怎么就这地方不同呢,呵,原来是布了阵法。”

众人胆寒望去,还是方才绿压压的一片,什么也没瞧见,他们吓得腿软,而声音还在继续,“不长眼的碍事小辈,还不自报家门?”

宁杳想了想,回道:“飞霞山十八峰,天衍宗。”

那声音闻言顿了顿,冷笑道:“原来是天衍宗的弟子,东山飞霞,剑道宗门,天衍八十九式颇有盛名啊。”

宁杳:“正是。”

“好!既然是昔年飞霞道人门徒,小辈,我给你宗门面子,你也不要多管闲事,”上头沉声道:“城外也有你天衍宗的小子,如今我给你一方出路,你可自行离去。”

说着门院顶上垒叠的枝叶破出个洞来,正好足够一人通过。宁杳看着洞外的层层乌云,眉梢微动,摇了摇头。城里这么多的灵力树藤,不多吃点就走了也太可惜了,过了这村儿可就没这店儿了。

更何况……放她走?

天衍宗能有这么大的面子?它都敢围了一座城,还怕一个天衍宗?分明是想诱哄她从这宅子里的阵法中出去,然后才好下手吧,真是打的好算盘。

姻缘树哄人出来的算盘落空,霎时冷下声,阴风阵阵,“不走?你要知道我可没打算在城里留下一个活口。”

众人惊恐万状,宁杳抬起眼,脚踩在门槛上,神色定定,“既然如此,我一条性命就在这儿,你若有本事……就来取吧。”

“敬酒不吃吃罚酒,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头!”姻缘树积怨多年,最忍不得脾气。一声叱喝,铺天盖地的树藤从四面八方而来,直往扶宅,好似天塌下来了一块,所有人只能看见黑沉沉的叫人呼吸也堵压住的一团。

四个黄十六条腿往下一趴,吓得狗头都差点儿掉了。

至于站在风暴中心的宗煜和楼立舟当场就傻了,天呐,他们哥俩今天是真的要去见祖宗了!

砰砰砰!轰轰!

震耳欲聋的声响,五脏六腑都险些碎了,宋捕头两耳嗡鸣,怔然看着被树藤团团围住,涌动着,就像一个蠕动的巨大蛇球,所见之人无不头皮发麻汗毛倒竖。

“扶、夫人……”

完了、完了,全完了!他们萝州城活命的唯一希望如今也没有了。

宋捕头瘫在地上,呼吸滞缓沉重,额上青筋鼓涨。这一刻滔天的悔恨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如果他当初听了扶夫人的话,如果信了姻缘树之事,如果早做准备,如果早早疏散百姓……

今日是不是就不至于落到这般境地了?!

“头儿?头儿!你看,”钱来推了推他,“你快看呐!”

宋捕头红着眼睛,颓然看去,愕然瞠目。

包裹着的扶宅的树藤湮没在一阵白光里,滋滋作响,刹那间裂得粉碎,青青绿绿的,乌黑乌黑的碎屑淅淅沥沥的,小雨似的落了满身都是。

“啊!”姻缘树遭了阵法反噬,道了声可恶,隐匿而去。

宁杳亮出手里的菜刀,盯着还在门前盘旋的零星几根树藤,在它们要跑的时候一刀宰了。

她专心吃着东西,外面的人恍然惊醒,脸上的不可置信变成了喜极而泣,齐齐大喊道:“仙长救命,仙长救命啊!”

当初围她屋子,烧她大门,一心要她死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脸色。

宁杳抱着砍好的树藤往里走,冷冷道:“不救。”

第16章

长盈街上安寂了一瞬。

“不救”两个字重重压在诸人头顶,将刚刚升起的欣喜狂乱劈得粉碎。宋捕头反应过来,顶着腿直起身,想要叫住正往里走的人,四条大黄狗一跃而起堵在门口,冲他露出一嘴锋利尖牙。

这几条狗的厉害,多数人都是见识过的,要知道王府侍卫尚且只能打个平手。好些想不请自进的不由退却了两步,宋捕头也抹了抹脸上的血渍立着没有动,而是看向唯二站在门里头的人,拱手说道:“两位公子,还请两位公子能与扶夫人说个话。”

说个话?说什么话?

宗煜与楼立舟两人明白,这话自然是求情的话。他二人面面相觑,尴尬一笑,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殿下,咱们现在该如何是好?”楼立舟僵着两条腿往中堂去,“真要去求情吗?可、可那位夫人看起来很不好惹的样子,一刀砍下来可不是说着玩儿的。”但若不去求情,要他们眼睁睁看着一城百姓丧命,身为盛国王室官家子弟,无论怎么也说不过去,良心难安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