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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2 / 2)

邻楼是新建的住院楼,是这家医院病房区,刚空出一间,被纪肖鹤定下,等余冉情况好转就可以转进去。

“面包车的行踪出来了,在虹城绕了两圈,走省道跑的,监控拍到进了湖庆,目前虹城警察已经对接湖庆警察要求协助调查。”唐助拿出手机,翻到照片递给纪肖鹤,“监控拍到的面包车驾驶员,也是个有案底的,余伟强的狱友。”

湖庆在虹城北面,内陆市,发展不怎么好,余冉自小在湖庆长大,初中时候被老师引荐来虹城读书。把余冉带出来读书的那位老师经常家访,深知余冉家的情况,也趁余伟强不在时同冯丽娟面谈过多次,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人不欲自救,圣人也拉不动。老师不忍好苗子被埋没,被摧折,动了自己在虹城的关系,把余冉送进虹城中学,望他蓬生麻中,不扶而直。

纪肖鹤只去过一回湖庆,去看地,彼时天色阴沉,带得整座城市在印象里是灰色。

余冉在icu的第四日,情况趋于稳定,院方准许了探视,只能进一人,只有半个小时的探视时间。

去查余伟强近期行踪的人恰好到了医院,只在走廊看见两个陌生女人和唐助,疑惑:“老板呢?他让我到这里来。”

唐助看上去心情不错,抬手招呼:“家属探视时间,你等着先,来坐会儿。喝牛奶吗?”

纪肖鹤穿好无菌服,最后那扇门才打开,他跨入,隔着口罩,也能闻到一股气味,说不清什么味道,沉沉的,令人不适。

想起医生说的,情况在往好方向发展,他的心才松了些,慢慢走到病床旁。

护士小声提醒:“注意别碰患者,只有半个小时探视时间。”

纪肖鹤凝住着病床上躺的人。

隔着帘子守了这些天,今日才算真正见到面。

第一眼便觉得人瘦了,几乎脱了形,有种不合年龄的苍白憔悴,鼻腔搭了吸氧管,嘴唇比较平常更失血色,颧骨的弧度清晰可见。

棉被只拉到腰上,虚掩的病服下,一根根线,一根根管,将人与仪器牵住,人被仪器环绕着,像座孤岛。

其实余冉睡着后并不如何老实,睡前好好让纪肖鹤抱着,睡着就烦了,会踢他,会翻身,往床边滚。偶尔纪肖鹤会被他闹醒,看人快到床沿了就拉回来些。

这样的安静,还是头一回。

纪肖鹤谨记护士的话,只盯着他,捕捉他胸口的起伏,心里跟着数。

他就这样立在病床边,直到护士提醒探视时间到了。

四百二十次。

纪肖鹤深望他一眼,朝护士致谢,出了里间病房门,脱下无菌服,走出icu。

连日艳阳天让海滨城市有进入夏日的错觉,外界温度比病房里高不少。走廊里的人听见动静,齐齐望向刚出病房的人,却没人敢问情况如何。

纪肖鹤挽起衬衫袖口,对李月妮颔首:“他情况不错。”这话是说给冯丽娟听的。

他偏头,看见对面排椅上的短袖男人,示意去窗边,唐助也跟了来。

短袖男人废话不多,开门见山道:“我们只查到余伟强一月底到二月份的行踪,一月底到二月初他在湖庆市彤湖镇叁金街一带活跃,叁金街是彤湖地下有名的嫖/赌窝。”

他拿出手机,打开一张照片给纪肖鹤看:“这人是李满光,余伟强在彤湖镇时就一直和他在一起。”

纪肖鹤昨日刚见过照片,余伟强的狱友,这件事目前唯一的明线。

“二月七日,元宵节那天,余伟强和李满光没有出现在叁金街……”短袖男人说这话时,纪肖鹤有一瞬间的恍惚,想起元宵节那晚给余冉买的锦鲤花灯,后来被他送给了路过的陌生小孩,说这是借花献佛。

他定了神,继续听短袖男人说:“……二月十八日,余伟强和李满光在湖庆市新山镇出现。”

新山镇算是余伟强的老巢,他在此逍遥四十余年,欠下赌债无数,赌了欠、欠了躲,这人大约有恋家倾向,有了点钱总会厚颜无耻地回来,重cao旧业。

据他们询问的人说,余伟强那天神气得很,遇见债主都不躲了,还主动迎上去奉烟。场里的人都见到他从里兜掏出两打捆好的钞票递过去。

唐助问:“两万块?他哪里来的钱?”

“据他自己说是有人请他打工。”短袖男人看了纪肖鹤一眼,道,“我们走遍余伟强常去的几个赌场,询问多人,证实二十四号晚上是余伟强最后一次出现在赌场,一开始他不肯上桌,后来被人劝上去,说明天要去打工,就玩两把。”

余伟强这几日在各赌场都散了财,所有人都见着他从兜里摸出大把的崭新钞票。众人眼馋又好奇,问他打什么工,不说;让他给介绍,有钱一起赚,他说你们赚不来。再问便什么都不说了,吆喝着多玩了几把。

余伟强那晚手气不错,越玩越兴起,后头喝起了酒,洋洋得意之下透露了点。

短袖男人复述道:“说他要去国外打工,以后不回来了。”

唐助道:“这倒是有点潜逃国外的意思在里头。”

纪肖鹤问:“二月七日至二月十八日之间的行踪没有?”

短袖男人摇头:“目前没有。彤湖镇所有赌场都走过,连隔壁镇的也问了,那十一天里没人看见他们。出行记录也查了,空白的,没有乘过公共交通跨市出行。”

没有强大监控网络的助力,事后追行踪是很难查的,他们去查也只是尝试着碰运气。余伟强一月中旬因为非法入侵民宅被拘留五日,出来后春节将临,查证件出行记录显示过年期间他去了彤湖镇,循他喜好去彤湖的赌场走了遍,叁金街的人看见余伟强的照片说认识,李满光带来的。问了一圈,确认二月七日之后两人都没再出现,分一批人去新山镇,到余伟强常去的赌场问。

行踪成迷的十一天,成捆的钞票,还有所谓的去国外打工,处处都透着背后有鬼。

阳光透进窗内,地上是三个人的影。

静默片刻,纪肖鹤道:“把这个线索提供给警方。”

他们需要有力的臂膀去揪出后面的鬼。

三月四日,余冉在icu的第五日。

上午,警察来了一趟,将余冉的东西送了过来,交给冯丽娟。下午,探视时间结束,纪肖鹤从icu出来,走廊只剩李月妮。

李月妮将一袋东西交给他:“阿姨要我给你的,哥哥的东西。”

是上午警察送来的。

纪肖鹤双手接过:“多谢。”

都处理过,之前证物照片上的血迹没了。

这些东西是在余伟强身上搜出来的,经历过车祸,戒指完好无损,手机屏幕碎了,腕表损得更严重。

纪肖鹤将所有东西一一拿出看了遍,手机、腕表、戒指、银行卡。

他心情不错,重症监护室里的护士刚刚在探视时告诉他,余冉要转出icu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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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