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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2 / 2)

冯丽娟盯着他,用一贯的声音对他道:“志宏啊,要学着省钱,以后姐姐帮不了你了。给阿翔找关系来虹城读书的事情就算了吧。”

她抬手抹去眼下的泪:“你是不是想让阿翔走小冉的老路?小冉当年是成绩优异被老师推荐来的,你儿子是个什么东西,还想来虹城读书,你心里没数吗?他配吗?”

冯志宏震惊地瞪着她,在她平静的目光里,被保镖带走了。

冯丽娟独自站了会儿,将地上的果篮收拾好,从洗手间拿了拖把,用稀释消毒液的水,将整间会客室的地板拖了一遍。

她拖完地,将拖把放回洗手间,洗了脸和手,轻手轻脚地进了里间。

医生说的,隔两三个小时要给余冉翻身一次。

他消瘦得厉害,没什么重量。记忆似乎出现混乱,现在抱着他,却像他小时候抱着他那般轻。冯丽娟将头偏了一偏,脸往肩上的衣料蹭,不让自己的眼泪落到他身上。

“对不起。”

“妈妈知道错了,你醒来好不好?”

晚上纪肖鹤回来,听保镖说了此事,手机也被送到他面前。

“人呢。”

保镖道:“送回酒店了。”

纪肖鹤解了领带,松开衬衫领口的钮扣:“明天把手机钱送去酒店,顺便让人告诉他,明天是酒店免租最后一天。”

保镖应了,出了病房。

纪肖鹤喝了水,走进里间的门,照例先去看余冉。

他一条手臂露在外头,压在被面上,手背贴着留置针。

这是今天刚换的。纪肖鹤握住他指端,焐了片刻,再去洗澡。

洗完澡出来,唐助正在会客室等着。纪肖鹤开门,示意他进里间。

“坐。”

沙发是纪肖鹤休息的地方,堆了枕头和被子,唐助自己另搬一条椅子,在离床两步远的地方坐下。

“罗少爷的没查到,目前人还没有消息。但是查到了罗小姐的行踪,她一直在虹城,三月五日在酒吧待了一夜,快天亮时才被李先生接走。”

纪肖鹤坐在床侧,垂首给余冉按摩手臂。

唐助转了话题:“昨天警方花了一天搜查松山,没找到面包车。有个围观的村民是住在水库附近的,说前段时间深夜听见一声很响的落水声。警方和鲁家村的人沟通,取得对方同意和协助,给水库放水。”

“放了五个小时的水,在水下找到一辆面包车……还有一具尸体,被麻袋包着,里头放了石头,才没浮上来。”

唐助道:“尸体在水里待了太久,辨不清面目,确认是个男性,但不是李满光,年龄、衣着等各方面都对不上。法医那边推测这具尸体是三月六日凌晨死亡,脑部有钝器伤,怀疑是被人打晕装进麻袋里沉塘导致死亡。”

三月五日至今失踪未归的罗嘉钰,三月六日凌晨死亡的不明身份男性。

他究竟和这件事有没有关系?还有那个开黑车的女人,是谁?

这一切,在两日后有了答案。

纪肖鹤被深夜来电吵醒,是唐助。

他心里隐隐有了预感,接起电话,听见那头压抑着激动,言简意赅道:“李满光抓到了。”

纪肖鹤在黑暗里望着病床的方向,低声问:“另一个呢。”

“只抓到李满光,在审。”

在彤湖镇抓到的,警方之前发了悬赏通缉令,李满光躲到老相好那里,被她举报了。

时隔多日,纪肖鹤再次一夜未眠。

连夜审讯的结果很快出来,罗家的失踪案竟同此事扯上关系。

“……松山水库里的那具尸体,就是罗嘉钰。”唐助低声道,“罗家人已经赶去湖庆了。”

李满光对一切供认不讳。

事情从过年开始。

李满光父母早亡,无妻无子,出狱后就在彤湖镇打零工,有了钱就去叁金街赌。过年那几日,余伟强找上门,跟他说有大钱赚,问他要不要一起。两人在狱中相识,关系不错,李满光就应了。

“他说要带我一起赚大钱,我就跟着他。他要我带他去赌,我就带他去叁金街。”

两人在叁金街混到二月六日,二月七日早上余伟强接到个电话,两人当日搭顺风车去虹城,到最繁华的商业街下了车,瞎逛几十分钟,被罗嘉钰接走。

“他一直戴着那个长头发,我就以为他是女的。直到那天晚上,他要杀我,我把他打晕了,才晓得他是个男人。”

那十一天,余伟强和李满光就躲在罗家在郊区的别墅里,不许出门,不许露面。

“他们前头吵,他是想余哥一个人干,余哥要拉上我,最后他同意了。他说成事之后给我们五百万,用私人飞机送我们去国外,什么都有,余哥说房子、钱、车、老婆都会有。他给了我们二十万现金,讲是定金,然后把我们放回湖庆了,拿了个手机给我们,要我们先等。”

李满光回忆:“我们就去了余哥家,新山镇。有人问我们钱哪来的,我就学余哥讲的,说是打工赚的。二十四号晚上吧,他打电话给我们,说让我们二十五号去虹城,我们就去了,他带我们到附近转了一圈,把地址还有门密码给了我们,二十七号他就叫我们动手了。”

按计划是余伟强得手后两人开车跑,找个地方换牌,再联系罗嘉钰。可李满光等到九点多都没见到人,罗嘉钰打电话让他走,李满光按他说的在虹城绕了会儿圈再走省道跑回湖庆,到闹市换了车牌,提心吊胆地找小旅馆住了三天,又换了地方,最后,于三月四日去了松山水库。

“他叫我在山上等,他来接我去国外。我等了一天一夜,隔天晚上他才来,我一天没吃了,要饿死了,他给我水和包子,我喝了水,然后就睡着了!我也不晓得睡了多久,醒来就发现他从车后头拿了刀拿了锤子,还有个大/麻袋。他想杀掉我!我怕死了,趁他背对我,拿锤子把他砸晕了,我怕他醒过来报复我,我就把他装进麻袋,推进水里了。”

警方在李满光指认的地方找到了藏起来的剩余现金、手机、锯子、锤子、麻绳、假车牌等物。

据查,罗嘉钰于二月十五日在某行柜台取出二十万现金,警方用剩余现金的冠字号和银行记录作比对,确认李满光手上这笔钱就是罗嘉钰取出的那笔。

“罗嘉钰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留活口。”

纪肖容问:“为什么?”

纪肖鹤喝了口茶:“你消息不是灵通?”

纪肖容摆手:“我知道了。”

罗家饱受资金链断裂之苦,罗嘉钰要真有那五百万,他父亲也不必将手上的地压到极低价四处找买家了。

五百万不过是个哄骗余伟强和李满光帮他办事的诱饵,也没有什么送去国外,他早为他们计划好坟地。

可人算不如天算,他为人划的坟地,终成他的安身处。落得如此结局,不过是,咎由自取。

纪肖鹤瞟了眼墙上的钟,起身赶客:“你该走了。”

唐助起身。

“这么无情。”纪肖容虽这么说,也提着包站起来。

“我有事。”到了该给余冉翻身、活动四肢的时间。

纪肖容到里间门口看了眼,心情也不似刚才轻松,低声问:“怎么还没醒?”

医生委婉地提过,可能是因为当时失血过多,影响到大脑。能不能醒来,要看病人自己。

纪肖鹤道:“会醒。”

余冉不是个会甘心睡下去的人。

三月十八日,纪肖鹤乘车路过公园,看见桃花如云,游人如织。

副驾座的唐助也看着窗外:“桃花开了。好多人。哎,我女朋友还叫我周末陪她来拍照。”

他说完这句话,突觉不妥,沉默了。

车安静地驶了一段路,才听后座有了动静。

纪肖鹤道:“明天下班去趟花市。”

司机应:“好。”

纪肖鹤买了两枝桃花,又挑了个长口花瓶。

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

他睡着时桃花还未开,不想让他错过这个春天。

纪肖鹤到时,冯丽娟正从里间出来,看见他,轻声道:“刚刚给他翻了身。”

纪肖鹤颔首:“多谢。”

她看了他手上的花一眼,没多言:“我先走了。”

“好。”

纪肖鹤去浴室洗了花瓶,接了水,将床头杂物收拾了,把花瓶放下,拆了桃花的包装,将尾端栽入水中。

虽是特地挑了花苞簇密的,可单两枝看起来还是单薄,甚至可怜。

该买一丛的那种。

他定定地盯着花看了片刻,如往常一样伸手去握余冉的手指。

偏冷的指端拢在掌心,突然,他感受到什么。

纪肖鹤愣了一愣。

视线滑下,正对上一双睁开的眼。

床头壁灯开着,那双眼里盈了光,如往常一般清润。

你微微地笑着,不同我说什么话。

而我觉得,为了这个,我已等待得久了。

——泰戈尔《飞鸟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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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了哈哈哈哈哈哈!!!!开心!!!终于!!!

坎都过了,老纪和小余之后就好好过日子了。

在此感谢大家的陪伴和鼓励~真的非常感谢!!啵唧!!

《飞鸟集》的那句话是一开始就设定好的结尾,没有偏离,非常开心(*^▽^*)

还是有非常多的不足,下次会继续努力!有缘再见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