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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8)(1 / 2)

戚九夸张一扫四周,信誓旦旦道:在架子下面!小短腿一路冲在最前,翻手把碎裂的书架掀开。

一股馥郁的异香,夹杂着污浊的血气,瞬时横冲而出。

书本间,隐约摆着一具血肉模糊的腥臭烂|尸。

地面上,甚至干涸着一滩令人作呕的殷色血渍。

啊啊啊啊!

戚九直接跪在地上,边往后退,触鬼一般嘶声裂肺道尸尸尸

体!谢墩云双手环插于怀,多嘴补充道,小九,你的反应是不是有些莫名其妙?

戚九淡茶的眸子被血色与黑暗狷染成华贵的琥珀,摇曳起恐怖的光斑。

他的脑海里伴随着无端的慌惧,像潮水倒灌般,涌入大量波云诡谲的画面。

剥橘子!剥橘子!

他似乎穿着新制夏衣,在无人的寂静山巅,孤零零地剥着手里的橘子。

一直剥,一直剥。

剥过春夏秋冬。

间或,记忆里又伴随着尸山血海,一张女人惊悚的笑脸骤然横空。

这女人额心朱砂,宛如第三只凶毒的眸。

一帧帧错忆,交叉在枯燥的日常琐碎里,终于跃然鲜明。

华衣女子是绝美而孤立的,姗然玉立于腥光潋滟中,勾挑食指。

招他,引他,或是毁灭。

这些都是什么鬼记忆!!

为什么他从不记得?!

戚九拼命敲打自己的头部,他的记忆,他的记忆到底都被谁偷走了呢?!这种无端涌现的感觉真是令人生不如死。

真该死,他惊症犯了!

风如春至。

上官伊吹已从正面抵死地拥紧了他乱撞的头部,温润如玉的另一手软软遮住了戚九慌乱的眼睛。

莫紧张,莫紧张,放松些,人死如灯灭,没什么可怕的

上官伊吹的声线几近温柔和睦,淙淙流过戚九焦灼慌乱的心田,戚九冥冥中觉得他怀里散发出类如橘子一般,又令人能够安神的自然馨香,不觉缓缓降低心尖的惊悚与排异感。

高拥迭起的恐怖记忆从他的脑海中,又渐渐退潮。

谢墩云如同观赏一场骤发的闹剧,不免故意质疑道上官大人好本事,怎么连小九刚才是惊症都能准确判断出来。

鲤锦门的所有门徒,皆是我亲手培养,许多人第一次直面幻彧的时候,或多或少都会突发惊症,更何况你这位好朋友弱不禁风的模样,恐怕也是第一次见到死人吧。

很好,质疑他不够义气,见危不救。

谢墩云继而笑道也对,上官大人如此昆仑玉资,估计做您的门徒真是享福,尤其突发惊症的时候,还能诚得您的胸怀亲自抚慰

那倒全然不是,上官伊吹冷冷一笑,由温润转为阴鸷,倘若是遇到有用的,我自然爱惜,若是无用的,死了也不足惜。

惜与不惜,只是动一动手指的事情。

上官伊吹若有似无地睨来一眼。

谢墩云立马背脊麻嗖嗖得窜起一股阴寒的气息,激得头皮根根耸立。

谢谢上官大人,小人觉得好多了。戚九适时阻挡二人间的唇枪舌剑。

那就再好不过。

上官伊吹展臂放开戚九,跟曾经拥抱一根木头桩子般毫无多余反应。

笔直走到那团血肉模糊之前,伸出二指,轻轻点触在死者逐渐黑青的脖颈侧。

从死者身上的长袍可以看出,应是某个书生前来书坊买书,结果天降横祸,被沉重的书架给砸死了。

应该是刚刚死去不久,尸身微温,尸斑尚未浮出肤表。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双薄如鱼皮的银纹手套,戴上后又从凌乱的书籍中,一把扯出死者的右手,仔细翻看。

手掌薄而骨瘦如柴,毫无明显的印记。

奇了,这人并不是筑幻师。

目光随之投向戚九,小子,你确定这间坊内再没有其他可疑的地方了吗?

第14章记忆里又粗又壮的大腿,摸过!

或有看错。

不可能,绝不可能。戚九竭力避免直视尸身那张碎裂的面庞,从血糊糊的衣衫间,自有一股浓烈的黄赤色烟气弥弥冒出。

只不过方才烟气如丝胜缕,感觉结实非常,这会儿子反绵软溃力,浅淡的被烛光一照,反而更加不清明起来。

果然人死如灯灭,命尽了无痕。

上官伊吹点点头,环扫四周:既然你说是,那就一定不会出错。

谢墩云亦走到尸身前,从酱青色的手里扯出一本被攥的破烂的书,仔细翻看了书籍后,勾唇挑笑道:小九没选错人,确实是眼下的倒霉蛋制造了这场混乱。

立起书,你们瞧,此书名曰《魍闻雜录》,内里竟是讲些亡鬼异魄的杂闻所见。

当然,还有最有趣的说着,谢墩云从书里撕下一页纸,三指夹捏劲一抖展。

印文配图,图中乾坤。

戚九爬到纸前一望,失声唤道梭蛇,居然是梭蛇!一把夺过来,恭敬呈递给上官伊吹详看。

眼里心里满是上官伊吹艳美的侧脸,淡茶色的双瞳熠熠生辉。

看那副毫无保留的谄媚姿态,谢墩云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咬牙切齿想:你奶奶个熊的,长得漂亮就是占尽便宜。

仿佛耐不住被遗忘,大声揶揄道:你们瞧,这书呆子大约是学傻了,还是学厌了偏挑些异闻奇录来寻求刺激。

忽又异想天开,呵呵露出邪气笑容。

若是他小子临死前,窥伺的是一本yin|图秽册,外面的梭蛇会否衍幻成滑溜溜的妩媚女人,腿长肢摇,鲤锦门那些倒霉蛋,完全也不必损兵折将,与此鏖战至天昏地暗

上官伊吹的脸色转为骇人,毋须挑明自己的轻蔑,仅对戚九淡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苟且者蝇营狗苟,果然不假。

戚九立马敛起满脸不恰当的痴笑,双手下垂交叠,挡住某个关键部位。

表情竭力端庄稳重,问:上官大人,有句话不知当不当问。

嗯?

戚九清清喉内的艰涩,话说,咱们进来时此人方死,那么,他若是因为死前看了《魍闻雜录》,才依图筑就出外面的全部幻兽。

如今他也是死透了的,外面那些张牙舞爪的怪物,是否会伴随生命的停止而消亡呢?

上官伊吹凝神沉思,若是一般的低级筑幻师,人死随即幻陨。

只是眼下这书生绝非筑幻师,虽是命丧黄泉,唯恐外面那些梭蛇,还需要再想办法清除,或许此人背后隐藏有什么惊天秘闻,也由未可知。

谢墩云本想插嘴。

戚九倾以眼神告诫:你再扯我下水,就断绝结拜关系!

谢墩云闭上嘴巴。

天地终于安静片刻。

戚九继续面朝上官伊吹,不耻上问:还想问您一个小问题。为什么筑幻师的身份验明,您总看右手,难道筑幻师的右掌暗藏乾坤?

几次三番,均是如此。

想来,他自己的右掌也曾呈现过某种异样斑兆。

莫不是,与筑幻师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戚九偷偷捏住右掌,仿佛无事。

上官伊吹毫无迟疑,旋即回复:你并非鲤锦门的人,故此无需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