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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16)(1 / 2)

闻言,上官伊吹的瞳孔蓦地皱缩,使劲将双腿一剪,各抱两腿的禁鹜卫毫无预防,迎头相撞,直碰得血花四溅,仰头晕倒。

没有腿脚上的束缚,上官伊吹敏捷跃身而起,奈何十数的禁鹜卫更快反应过来,如人山一般压伐下来,将他伤痕累累的身躯死死扣在原地。

上官伊吹身位一变,果然看清了首后的一切光景。

一群身披金甲子的皇家卫队,手持连发弩和鏈刀,满满围在一小团风暴之外。

周遭一片贫瘠,无数的残肢断臂暴晒在荒凉的沙滩之上,有人的,也有马匹的,全部被滚烫的沙子淹没了一半,须臾就连指头尖也消匿殆尽。

仿佛被沙漠生吞活剥,连骨带血啃食殆尽。

风暴明显是缩小了范围,如同枯萎的花,才能由得一群凶神恶煞的刽子手寸寸逼近,否则任何人靠前,都会被狂风肆虐到体无完肤,遭受千刀万剐之苦,活生生削去所有的肉,葬身沙海。

风势渐低,仿佛耗尽力气,风暴中心盘腿而坐着一具僵死的尸体,单看他慈眉善目,俊秀如玉,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弯曲的淡棕色卷发轻柔地从肩头垂落,好似活灵灵的异族风情跃在尸体之上。

鸠罗纳夜!

是戚九!

戚九拈指而坐,挺拔的脊梁像永不弯曲的山脊,背靠漠漠黄沙,直面苍生大地。他的单掌立起于膝,右掌心里的三眼环轮法印不再转动,一颗颗幻目由晶莹润亮变得晦暗,终至黑暗无光。

强风渐弱,渐弱,隐匿在风暴中的戚九,益发清晰,清晰。

一个大胆的禁鹜卫手持斩人长刀,笔直的靠近了戚九僵硬的身躯,轮起长刀,刀光森寒如芒。

刀若斩去,人头即落。

无数种激烈的情绪,瞬间涌上上官伊吹的心头,他声嘶力竭地大叫停手!快停手!!!离他远一点!!!远一点!!我杀了你们!我杀了你们!!!

可是他嘴里的咒怨化成唔唔唔唔的嚎叫,像极了失去伴侣的苍狼,发出呼唤而悲哀的长嚎。

背后压着他的十数个禁鹜卫俨然快控制不住他,一只猛兽被激怒的后果就是,大家一起赔上性命。

眼见那柄长刀就要砍杀下去。

上官伊吹的嘴里含含糊糊地呐喊着。

阿鸠!!快跑!!

阿鸠!!你应我一声!!

你快起来啊!!

迫在眉睫之际,有人从沙地急忙赶来,嘴里朗声道,女帝有旨,刀下留人。

上官伊吹听这声音耳熟能详,便见那个举刀要砍杀戚九的禁鹜卫整张脸变成紫色,须臾青里透黑,全身骨骼似被隔空碾压,瞬间捏成一团血肉模糊的尸骸抛在地上。

连死尸都不放过,该死。

一团黑丛丛的人影,自沙地间徐徐流淌而来,再近些,是四个烨摩罗扮相的仆从,手中抬着一张点缀珍珠翡翠的金色叶撵。

上面盘腿而坐的人对压着上官伊吹身躯的禁鹜卫道,你们一众人若压死他,就不是女帝要的活口了。

上官伊吹愈发觉得说话之人耳熟,感觉后脊上一松,他整个人早备好姿势,拼了命地往戚九盘坐的方向爬去。

一众埋伏在外的禁鹜卫飞身而出,一道道明晃晃的刀光冷血地逼迫而来。

嗐!金色叶撵上的人飞身而下,一只白花花的脚轻轻踩在上官伊吹的手上,再对密密麻麻杀将过来的禁鹜卫道,都滚开,小心尔等狗命!

上官伊吹一声闷哼,他的手已经彻底失去知觉了。

混蛋!

上官伊吹迎头去瞧胆敢正面阻碍自己的人,却见毒辣的阳光之下,那人身穿一身绫白且华贵的烨摩罗盛装,一头银发自头际一直飘逸至足锺,仿佛银河自天际倒垂,灼光点点。

此人虽然衣着精贵非凡,却不戴多余的手饰,一双三足金乌珊瑚红耳坠,与他海洋色的瞳孔遥相辉应,映得他面容俊郎,皎如盈月,大敞至腹处的衣襟下,腹肌与胸肌像堆叠的玉石,三分滑腻七分坚实,比例完美至极。

唯独颀长的脖颈上缠着一圈又一圈的白色药布,打破了些许平衡,但不阻碍他惊人的容颜。

最耀眼的不过他唇角上扬的模样,八颗玉白皓齿在阳光下嵌满笑意。

谢墩云!

上官伊吹狠狠瞪着践踏自己的异族人。

正是老子没错!老子就是长这副模样,你很吃惊吧!谢墩云一见上官伊吹凶狠的目光心底犯怵,主动交待了自己的身份后,不停地用手搓揉自己生疼的脖颈。

眼睁睁瞧着别人砍断自己的脖子,那感觉并不特别愉快,纵而是在幻彧里,濒临死亡的极痛依旧痛彻心扉。

上官伊吹看起来面目狰狞,令人望而生畏,谢墩云没有松开自己精贵的脚丫,时刻警防对方反扑。

观来,鸠罗纳夜最后还是把你从他的精神幻彧里驱赶出来了。

你没有资格叫阿鸠的名字!

上官伊吹口不能言,吱吱唔唔地从嘴里喷着急促的单音,他那张半毁容颜朝着侧边抽搐,益发骇人。

谢墩云附身一把攥着他的下颌,唇角的笑意有多么阳光,阴影下的阴鸷变加倍地森寒。

花鲤鱼,瞧你这副绝世容颜被毁凄惨的样子,老子内心本来对你们多少愧疚,可惜你对白疯子做的一切实在残忍老子一辈子都无法原谅你!

上官伊吹呸了一口。

谢墩云狠狠把他摔在沙地间,比当初上官伊吹做的更加狠辣数倍,扯过披裟擦掉脸上的脏污,刻薄道,花鲤鱼,你能逞威逞福的时候,也仅仅只剩现在了!

上官伊吹坚忍许久,终于出口骂道,烨摩罗的走狗!

谢墩云极佳的听力确保他听清楚了每一个字眼,简直怒不可遏,一脚踩踏在上官伊吹被血污染红的胸口。

他的力量之大足以搬山,上官伊吹胸腔的肋骨,从皮囊里隐隐发出断裂的破碎声。

铁打的男儿竟也会喊痛。

谢墩云无端解恨至极,精赤的足尖沿着上官伊吹断裂的骨缝一转一踩,言辞残忍道,若不是你,若不是鸠罗纳夜,任哪一个铁铮铮的汉子,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族国面临铁骑践踏,百姓活在血河之中。

上官伊吹胸口奇痛,他小瞧谢墩云的力量,却不知他一直隐藏实力,居然踩得他无处还手,不禁张开嘴巴,任胸膺深处的鲜血从嘴角喷涌。

谢墩云似是发现了什么,他原以为上官伊吹的半张脸部因毁容而扭曲,那知他张嘴后,里面只有一条残破的舌头再血沫里转动。

你的嘴怎么啦!谢墩云伸出二指往上官伊吹痛苦的薄唇间一搬。

上官伊吹的口腔里损毁严重异常,近多数的牙齿被生硬拧断了。

谁弄得?谢墩云心底立马有了答案,可是他吃惊于上官伊吹曾经显赫的身份与地位,竟令他糟此惨无人道的折磨。

他在幻彧中的形象如此完美,而现实中的真实反残酷入髓。

谢墩云立马收回自己的脚,幸亏小九永远不用知道你这般,否则他该落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