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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来由、拾伍(1 / 2)

湿冷阴雨天,霍明棠跟郑雅岑两人接了某杂志的工作,在棚内拍摄照片,接受关于个人流行观点的访谈。两人穿着某老师收藏的古董西装面对镜头,然后再换上品牌赞助的天然橡胶靴,拍完一组照片之后郑雅岑再换上中性西装和霍明棠合照,拍出一组性别界线模糊的作品。

郑雅岑脸上化着淡妆,直接用接染过的长发拍照,这是他新造型首次亮相,摄影师讚不绝口,夸他气质特殊,在这之前他从没想过自己也能做出这种神态,电脑里的照片彷彿另一个人。他既想引起霍明棠关注和惊艳又不想被对方气势压过,工作时的他们既是伙伴也是对手,而两人都很享受这样的合作气氛。

天气转凉,郑雅岑说想吃火锅,霍明棠载他去採买食材,买了真鱈的白子、猪绞肉和一些香料回家。郑雅岑帮忙拿出锅子,摆好餐具坐在中岛台等,欣赏男人穿围裙下厨的身姿。霍明棠拿了罐啤酒喝一口再递给郑雅岑,回头将买来的蔬菜豪迈切过,转身拿平底锅煸花椒,香气一下子就瀰漫整个厨房。

郑雅岑不甘寂寞,拿啤酒走近观看。霍明棠像开刀的医生般简短下令:「酒。」郑青年立刻拿酒伺候,再拿回来自己接着喝。

霍明棠喝了酒之后关火把花椒倒进钵里研磨,让郑雅岑调些盐水来,讲了比例教他将白子剪成易入口的大小顺便去筋,放盐水浸洗除腥去污。

对郑雅岑下完指令后,霍明棠接着开小火热锅,加麻油跟猪绞肉拌炒,肉稍微变色后把刚才切的葱薑蒜丢进去,粗略切好的红椒跟其他蔬菜一併倒入,炒了会儿倒入鸡汤和调料,转中火等待。这时郑雅岑喝着剩下的酒看他调味,酒几匙、酱油几匙、五香粉多少,再添些砂糖,看得他满眼期待,口水都快流下来。

霍明棠看郑雅岑乾嚥口水的馋样发笑,拍他背说:「再煮个七、八分鐘吧。」说完他又去切一堆葱花,等火锅煮好加上去。两人并肩坐在中岛台旁喝同一罐酒,不时转头互望,唇碰着唇,或亲在脸上、耳朵,你看我头发、我看你耳朵,愜意而旖旎的抚摸情人。

霍明棠最喜欢戳郑雅岑酒窝,指腹曖昧揉捏其耳垂,再摸那细白好看的颈脖,而青年也有样学样歪着脑袋含咬他喉结。霍明棠呼吸一沉,笑斥他别玩火,起身在火锅丢了把冬粉,添了两碗饭准备开动。

「我家男人太贤慧了。」郑雅岑不吝讚美,他说:「寒流来的话我们再吃麻辣锅吧。你会做吧?」

「这锅还不够辣?」

「辣啊。我们可以再吃一遍。」

「不能常吃。」霍明棠想起了什么,坚决摇头。

「为什么?」

「为了菊花好。」

郑雅岑会意过来,嘴角抽动,蹙眉失笑。又一个週末,不是寒流会来的季节,却是颱风常来报到的季节,外面天气很糟,两人恰好没排什么工作,约好在家看影片。播片时霍明棠手机响,招来郑雅岑咋舌跟白眼,霍明棠摸他头发顺毛,拿了手机往外面客厅走,气密窗隔音好,外面风颳得再大都听不见,只有他压低声量的说话声和影片声效。

来电是个陌生号码,声音却似曾相识,他问:「请问您哪位?」

「这么快就忘记阿姨了?」

声音温柔,但语调惹人厌,霍明棠立刻记起她,冷淡说:「你答应过不会再出现。」

徐珍禎笑了出来:「我答应的是不会出现在郑雅岑面前,没说不能跟你联络吧?霍先生。」

霍明棠木着脸,他知道她狡猾,但没想到能这么不要脸。他说:「上回你说了不该说的,让我很后悔付那笔钱。」

「他发现啦?哈哈,我儿子就是聪明。不过阿姨不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只是关心儿子有错吗?」

霍明棠认为多说无益,直接掛断来电就回起居室看影片。郑雅岑抱着大包洋芋片像小动物一样啃食,霍明棠把浣熊君搂过来啃吻,浣熊君笑着躲他,这时他手机又响了。郑雅岑气道:「谁这么烦破坏气氛,给我听?」

霍明棠犹豫了,郑雅岑察觉他的异样而挑眉,直接捉过他拿手机的手腕瞄萤幕。郑雅岑看那排陌生的数字滑开手机接听,拿了男人的手机放在耳边,双方都是几秒的沉默,只有影片的配乐,片中角色这时突然拔高嗓门尖叫:「谁啊?到底是谁!」

「我是徐珍禎。」

郑雅岑闻声立即抬头愕视霍哥,一手还拈着洋芋片。霍明棠摇头用眼神阻止,结果被青年餵了一片洋芋片。郑雅岑盯着霍哥,眼珠转了圈回话道:「你打错了。」说完立刻掛断。

霍明棠有些意外,两人又像没事一样继续吃零食看影片。徐珍禎不死心再打来,郑雅岑抢过手机,这回还是接通电话,捏着鼻子装别人:「哩咖嗯丢啊啦。(你打错了啦)」语毕掛断。

他们没想到徐珍禎这么难缠又打来第三遍,郑雅岑没还霍哥手机,这次试着将嗓音弄尖开口讲:「thenumberyoudialisbusy,pleasetryagainlater……」

徐珍禎掛他们电话了,郑雅岑訕笑:「她生气了吧。」

「嗯。」霍明棠无言以对,这对母子真是何苦互相伤害。

影片是恐怖片,正进入高潮惊悚的部分,但谁也没心情接着看。霍明棠把影片暂停,专心亲郑雅岑的脸,像在安抚对方,也在平静自己不安的情绪,他捨不得青年再受伤害。郑雅岑苦笑回拥,枕着霍哥肩膀轻喘,片刻沉淀心情后他说:「如果她再打来,我来跟她谈。」

霍明棠应声,两人终于看完影片,但谁都不觉得这部片恐怖了,顶多画面猎奇噁心。看完片他们就各自去忙,一个在书房写词,一个在客厅玩跳舞游戏。

夜深了,这回是郑雅岑的手机来电,接听后徐珍禎的话音和外面风雨一样冷厉:「你怎么对妈恶作剧。」

「你不该找霍哥。」

「唉,妈妈是不希望你多想。」

郑雅岑关游戏,握了握拳深呼吸,他告诉自己梦该醒了,甚至催眠自己不是郑雅岑,或骗自己这是在演一齣戏。他冷着语气回话:「我没多想。我知道你要钱,但我跟他都不可能给你钱。」

良久的沉默后,徐珍禎再度跟他讲:「不瞒你说,我从一些管道知道你金主一些不为人知的事,他没有你跟其他人以为的那么光明磊落,你是我儿子,我不希望你被他骗。是啦,我确实想要钱,因为需要处理一些麻烦,但你是我儿子,何况你现在过得这么好,为什么不能帮一下妈?就当是买情报,我可以告诉你霍明棠是个怎样的人,你知道他曾经跟黑道千金交往吗?你真的相信没有人挖得到他的八卦又不报导?呵,光是先前为了打发我,他搞的那些都还是不足为提的小动作。哪天如果他腻了你的话……何不趁现在受宠多为自己设想,我们母子联手绝对能过得更好啊。」

郑雅岑垂在身侧的手拢紧拳颤抖,嚥着唾沫,语气坚定回说:「不管他以前怎样,现在我相信他、喜欢他,甚至不介意他为了追我而耍点心机、玩些手段。我认识的他虽然不是多善良无害的人,但也不是大坏蛋,更没有理由接受你的敲诈。我跟他怎样都与你无关。

徐女士,你以我妈的身份自居,但充其量就是生下我,除此之外我也没给你添过什么麻烦。我自己赚的辛苦钱一分都不会给你,要给也是给我哥跟照顾过我的人,或是捐给弱势族群,你有办法搞到我们的手机和那些资料,怎么不想办法去赚正经钱?

这世上有资格跟我要钱的就只有我哥,是他辛苦教养我,不分日晒雨淋接送我上学,帮我打听补习班,带我去看病,我跟人打架他跟我讲道理,帮我擦药,兼职累得像狗一样,受委屈不敢给弟弟看见,偷偷躲在厕所哭,找个老婆搞得像在找继母,离婚也逞强不表现出来,常常告诉我姪女长大要好好孝顺我这个叔叔,还在电话呛那些多事又欺骗我的亲戚搞到大家都不往来。

我能够现在感激你生下我,都是因为我的人生中有人始终关怀我,而不是因为你生了我。徐女士,请你不要再骚扰我身边的人,这样我会真的感谢你。」

「废话说完了?当初应该生下你就把你卖了,你跟你爸一样绝情。算你狠。」徐珍禎轻声讲完就掛了。

郑雅岑站在原地做深呼吸,两手抓手机抵在额前像膜拜或求饶,等情绪平復后一转头就见霍明棠立在不远处神色担忧望着自己。虽然只是被霍哥看着,但他知道有人是关爱自己的,心里顿时获得救赎。他尷尬笑揉鼻子,说:「你都听见了?你看,给她钱也没用,有些事钱解决不了。」

霍明棠走来握他手温柔摩挲,淡笑:「确实是,钱买的是戏,不是心,也不是感情。」

「就是说啊,感情得靠时间培养。」

「但有时候,钱或许买不到想要的,可是能处理掉不想要的。」

郑雅岑想到徐珍禎讲霍哥的那些黑料有点不安,他直接问:「你跟黑道千金交往过?」

像是听到好笑的段子,霍明棠朗笑几声回说:「阿姨想像力太丰富。不管跟谁交往过,你是现在进行式。」

郑雅岑听了还不满意,却也不再追究其过去:「还是未来进行式。除了过去式以外其他都是我的。」

「好,都是你。」

当晚就寝前,霍明棠抱着郑雅岑做爱,从卧室到浴室狠狠弄了两回,像是要藉剧烈的互动和结合确认什么,也想把郑雅岑搞得没空乱想。

郑雅岑睡得仍不安稳,彻底断断续续的梦囈,虽然只是模糊低吟,但听得出充满不安和难过。霍明棠就算不开灯都能知道青年肯定皱着眉,而且有时还磨牙,整个人蜷曲身体往他怀里缩,手揪着他的上衣,一米八的大男孩也不过是个天伦梦碎的可怜人。

霍明棠浅眠,但光是这么担心也无济于事,甚至看着情人受伤害却无能为力,自己心里都涌现出一股暴戾的情绪,他需要发洩,但又怕伤了人,只好剥开青年揪自己衣物的手指,拿了抱枕让对方抓抱着,走去书房写些东西收拾情绪垃圾。

为了让人安眠,卧室一盏灯都没开,但郑雅岑凌晨醒来摸不到床上应该在的另一人,吓坏了,只穿一条四角裤就衝出房间找霍哥。

霍明棠听见动静走出书房,他看郑雅岑光着脚ㄚ衝过来扑抱自己,嘴里念着不符现实的梦话:「太好了,你没有被卖掉,肾没事吧?」郑青年边念还摸了霍明棠的腰腹,神态恍惚。

「我没事。你睡糊涂啦。」霍明棠拍他脸颊喊了声,郑雅岑也应了声「噢。」慢慢清醒过来,脑袋重新开机。

霍明棠问:「你还要继续睡?」

「嗯。你陪我。」郑雅岑浑然不觉自己在撒娇,挽霍哥的手回房。他才刚躺好,黑暗里他的四角裤被往下拉,不久前才接纳过异物的私处又被男人的手碰触、侵入,他低哼着扭腰闪躲,口齿模糊抗议:「我、我呼嗯,我要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