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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魂(2 / 2)

关玉秀想了一会儿,想着想着又笑了。

“朋友。唯一的朋友。”

后来就是,被逼无奈的西沙国可汗决定用关玉秀的惨死来给东临国皇室一个威胁。于是关玉秀被人绑在了高台上,万箭穿心。

当时看见尚棠真的赶来的时候关玉秀还有点担心她莫不是想冲进敌营救人,不过一看她身边沉临渊背后那浩浩荡荡的大军关玉秀就晓得她应该没这个念头。尚棠从不打无准备之仗。别看她作风大胆,她干什么事都是在有充分保障的前提下才会做的。

所以关玉秀虽然死了,有遗憾,但好歹也是保住了自己朋友死的。所以除了临死前没见到玉麟外也再无留恋。

关玉秀本来是这么想的。

但现在,为什么沉临渊和尚棠的对话意思好像是她被沉临渊算计而死的?

“关家在边外常年留守打仗,最近几年大败西沙国的战绩让关氏夫妻在民众中的威望逐年变高。关一鸿所训练的军队加上他夫人的戚家军队伍在壮大,这样下去,光他所号令军队的规模就要超过这京中镇守军了……”沉临渊慢悠悠的捻着尚棠的头发把玩着:“关一鸿这个人,现在没有反意,这我知道,所以我也不会直接对他做什么,但他的势力变得太大,确实威胁到我们了。棠棠。要是再加上镇守南江边境的五弟的军队……呵,就是他不想反,恐怕也会有人劝他反吧!”

“从小父亲除了我之外最重视五弟,要是他和关家联姻成功,你说他会不会蠢蠢欲动?这么多年都无人敢提,为什么这时突然向关家提亲?”

“所以这门亲事不能成功。”尚棠喝了口茶,顺势接话。

沉临渊眉眼弯弯的望着她:“但是五弟还不能死。所以只能委屈你那位朋友了。”

难怪那位黑衣人那样的身手,能轻易突破关玉秀关家的防御,这分明是皇宫暗卫才有的本事。关玉秀心底发冷,奇怪吗,明明死掉了却还是觉得冷,从内心深处的寒意不住地蔓延。

关玉秀想起儿时父母每次从战场上归来疲惫的神情,想到玉麟第一次上战场负伤归来,腹部那么长那么深的伤口。那股血腥味是关玉秀一生都忘不掉的。

关氏为保卫这个国家兢兢业业,浴血奋战,终日行走在刀尖火海,不知何时就没有了明日。而所谓的一国之君安然的呆在远在后方的城中盘算着忠臣何时造反,为了那一点可笑的猜忌,设局来盘算他们。

关玉秀觉得可悲的同时,想到儿时玉麟,睁着他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对她说,阿姐,我注定要成为盖世将军保家卫国。

愤怒,自少年那双湖水般的眼睛中逐渐,慢慢的,沉静的,缠绕至心间,开始燃烧。

“依我俩的关系,我跟她说,她未必不会退亲。”尚棠看着手中的茶盏,心不在焉。

“会吗?”沉临渊勾起微笑:“真的会有女子为所谓的友情这么傻?男女之情的爱情就罢了,但所谓的友情,只是在利益不冲突的前提下维持的美好假象而已。”

尚棠沉默了一会,也笑了开来,笑容如罂粟般美艳:“确实,就是你说的这样。”

哪样呢?尚棠?

关玉秀轻轻在她耳边问道。

第一次的退亲,关玉秀虽然受到了全城的耻笑也未曾后悔。敌营中那般慷慨激昂的誓言也不是虚假的,就算为此而死,关玉秀亦不曾后悔。这几件事都是关玉秀自己的选择,真情实感,没有半分虚假。

然而尚棠此刻却认同了沉临渊的话,友情都是些虚假的美好表象。

关玉秀突然就明白了。这既是说明,尚棠对于关玉秀,没有过真心。她对尚棠而言并不是朋友……关玉秀是什么呢?

关玉秀回想着这些年来发生的所有事,此刻才确信了,关玉秀对于尚棠来说,大概只是个好用的工具罢。

尚棠说过她想当这世间最尊贵的人来着。当时太子病弱奄奄一息,而最受先皇喜爱的三皇子是最有可能的皇储人选。如今她确实做到了。住进了富丽堂皇的皇宫,被荣华富贵所拥簇着,达到世人一生所不能企及的地位。

关玉秀则变为了一个可悲的游魂,听她与皇帝在这里恩爱,在这里互相调侃着关玉秀这些工具人可悲的命运。

即便如此,此时关玉秀也算不上恨她。毕竟算计关玉秀的是沉临渊,要恨也是恨沉临渊。

此时她内心对沉临渊愤怒和怨恨占据上风,关玉秀尝试掐住沉临渊这只披着温文尔雅人皮的衣冠的脖子,扭断他的下身,可惜她什么也摸不到,遑论打人。无法排解的怨恨化为诅咒,关玉秀阴沉的诅咒着沉临渊失去男子功能,再也挺不起来,断子绝孙,最好这阴险的东西被踹下皇位落的和她一样横死的下场。

明明儿时还看起来那样温柔,怎么长大了就干脆不装了呢?怕是被当上皇帝的喜悦冲击到脑子了。

关玉秀最担心的还是玉麟的安危,沉临渊敢对关玉秀下手就说明他已经起了对付关氏的念头了,谁知道这疯子会不会再对玉麟下手。

不行要赶紧回家,托梦也要提醒玉麟。

关玉秀疯狂的一次次撞向门口,每一次都会被无形的屏障所拦截,焦躁感快让她疯魔了。

直到沉临渊离开,关玉秀也没能出去,她值得眼睁睁看着门开了又关,被再一次挡了回来。只能心灰意冷的飘回屋中。

尚棠慵懒的依靠在榻上,深紫色的衣群华丽的铺开一片,脖颈上是紫红的吻痕,雪白的双腿也露出半截,关玉秀像第一次认识这个人般审视着她。

在这友谊的假象破碎后。

尚棠从塌边的盒中取出了一只长长的烟斗,冲着进门的侍女微微颔首,立刻就有一个侍女替她点上了烟叶,另外几个想前来帮她梳洗换衣又被她挥手打发了出去。

于是屋中又只剩她一人,和关玉秀一鬼。她享受的轻吸着烟斗,舒服的呼出几口烟气,吞云吐雾好似神仙,模样却妖艳极了,烟草特有的气味弥漫开来。

关玉秀倒不知她还有这种趣好。

她突然从塌边按了下什么,出现了一个暗格,里面有一面纹路奇异的铜镜,和一只极其精致的盒子。

这盒子不算小,她摸出来之后就发呆般的边吸着烟叶边摩挲着盒子,眼神迷离,不知在想什么。

大概是什么重要的宝贝吧,很可能还是黄金的,不过关玉秀也不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