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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1 / 2)

“你还不累?”

进了凌云山吩咐下人为他俩准备的客房,黎夜儿便不再客气,甩开他搁在肩上的手,将他往床铺上推去。

“唉呀!我说义弟怎么如此粗鲁?要是将义兄给撞伤了,你不心疼吗?”虽说现下是危机四伏,管少阳仍不怕死的大声嚷嚷。

黎夜儿与他同处已非一天两天了,对他的“人来疯”早已习以为常,应变能力更是从以往的傻不楞登,到现在的游刃有余。

“少来了!义兄,恕我孤陋寡闻,我还未曾看过醉酒的人还能沿途哼歌;走到人家桃树下,还顺手牵羊地偷摘了几颗送进肚子。”她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自己想吃也就罢了,还硬塞了一颗到她嘴里,害她再不敢在那美丽的桃林下逗留,就怕自己被人当场逮着偷吃桃子。

“啊原来是被发现了呀!”他还是笑兮兮的,没个正经。“那就不能怪我要求太高,我说这凌云山庄富可敌国,那满园的桃林也该找人照顾照顾。啧!结出的桃子尝起来真涩。”

“说的也是。”那入口的酸涩让她眼睛都快张不开了。

等、等等!呃,她不该接这句话的。

真是!一不小心,又上了他的当。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凌庄主待我们和气有礼,是我幸运,这一路上遇上的都是好心人。”夜儿一张小脸十分的义正辞严。

幸运?!他快笑死了。

“我说你太笨才是。”

别人都处心积虑要杀她了,她还傻傻的当人是好心。

“你最幸运的事就是先遇上了我。”

“又说我笨!”夜儿忿忿不平,在他眼中,她似乎就是这么一个笨瓜,永远都是一个大麻烦。“是啊,我当然笨,没有袭人姑娘的美丽,也没有她的长袖善舞,我一路上都在牵绊你、连累你,弄得连我都讨厌起自己了,你讨厌我也是应该的”

夜儿一古脑儿将内心的话喊出,多日来的不适又加上一时气急,差点喘不过气来。

“咳咳咳”“你别这么激动呀!”管少阳紧张地靠了过来,大手为她轻拍背部,好使她顺顺气。“瞧瞧你,弄坏了自己的身体不是很冤枉?”

温热的手掌心传来的是他似假还真的笑谑。

那感觉她闭了闭眼睛。

是啊,她在激动什么?比起袭人姑娘,她真像是个没有教养的野丫头,他说的是事实啊!然而,她究竟在争辩些什么

“你说的没错,我真笨什么都做不好。”她幽幽地喃道。

他是如此耀眼的男子,多么希望自已可以成熟一些,美丽且有智能,那么在他眼前,她的自卑心也就不会如此高张了。

避少阳看着她,没有说什么,只是“咚”地敲了她一记。

“好痛!”夜儿痛呼。“做什么打我?”

“说你笨啊,还不信?”管少阳撇撇嘴。“你以为那日吸毒血救你是因为闲着没事做?”

他以为自已经将心意表达得很清楚了,若不是因为喜欢她,他何需冒险?

那日她想起来了!

“你说保护自己喜欢的人,是男人的责任唔”干嘛摀住人家的嘴巴啦?黎夜儿无辜地睁着大眼眨呀眨。

避少阳松开了手。

“记得就好,不必说出来。”

很难得的,管少阳俊脸竟然泛起微红;说出去真教人不敢相信,江南颇负风流多情盛名的他,竟也有脸红的一天。

看来,司空的预测果然奇准,这朵“桃花”果然砸得他眼花心乱哪!

“你喜欢我?没搞错?”夜儿并没有欢愉的表情,反倒是带着郁闷的口气询问他。

“为何这么问?”他不喜欢她忧郁的神情,他希望记忆中的绿罗裙儿都是欢快开朗的。

“我很清楚自已并没有什么值得让人倾心之处。”实话伤人,而在自己心上人因前说出自贬的话则更伤心。

避少阳沉吟了会儿,拉了张木椅坐在她面前。

“你很在意袭人?”

夜儿很快地摇摇头,迟疑了一下,然后又点点头。

“你又摇头又点头,我如何了解?”他啼笑皆非。“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在意袭人吗?”

“那你喜欢她吗?”夜儿反问他。

“喂喂!是我先问的,怎么换你来逼问我?”他用笑语来化解她的紧张。

夜儿叹了一声。

“如果你喜欢袭人姑娘,那我就非常在意;假如你只当她是普通朋友,那就与我毫无关系。所以,你喜欢她吗?”

虽说出内心话让她尴尬,但说出口,心情反倒轻松了许多,要不,满怀的情愫无处诉,就快要闷死她了。

避少阳缓缓地笑了,像是很满意她的诚实。

“我喜欢袭人,但那只属于兄妹之间的情谊,与你我之间是不同的。”他盯着她的眼,不放过她的任何表情。

“那么,你我之间”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话中的意思可是她想的那般?

“不信吗?”管少阳嘴边勾起邪气的笑容,缓缓地靠近她仰望的脸。

“不敢信。”她头儿低垂,太自卑了,没法说服自己。

“那就用行动表示吧!”他霸气地勾起她的小脸,飞扬的唇瓣攫获她的抖颤,深深地刻印上他的味道,似是某种谨慎的承诺。

“绿罗裙儿,我再也不会丢下你了。”

暧昧情愫弥漫多日后,两颗游荡无驻的心终有了归属。

“快告诉我,你为何唤我绿罗裙儿?”

人来人往的市集上,挺拔俊逸的男子自顾自地走走逛逛,而他身后跟随着一位清秀如佳人般的小鲍子,白皙的雪肤上淡淡的粉红,唇边映出一朵美丽的笑靥,江南人生性浪漫多情,若非此时是男装打扮,早就引来许多爱慕之人了。

避少阳表面上并没有多大的情绪起伏,然而心底早就后悔自己为何一时情不自禁唤出“绿罗裙儿”只有她“阳哥哥”才知的昵称,徒惹来无止尽的追问。

“唉”

他装傻逃了几天,希望她自讨没趣地淡忘,谁知不但没有,反倒是愈发好奇,执意要从他口中问出来由。

“你就不能稍稍舍弃你的坚持吗?”

无奈,却也心折。

想起一路同行来到此地,颠沛流离算不上,但危机四伏的日子却也不算平凡了,她却没喊过一声苦,更从未打消过寻人的承诺,凭借一股傻劲娇弱的身子里竟隐藏了连他都要折服的执着与勇气。

分离了多年,她还有哪一面貌是他所不知的?

“要我放弃,除非得到答案。”夜儿的眸子闪呀闪的夺人心魂,坚毅的小脸泛起独特的坚决意味。

这陌生的模样让管少阳心一沉!

“要是,那真相是伤人的呢?”他问得单纯,思虑却远。假如有一日她得知了自己坚定不移寻来的“阳哥哥”早在她身边,而他的有心隐瞒,会让她如何做?

“那就得视何事而定了。我最无法忍受的就是欺瞒,真诚以对是交往最重要的原则,没有真诚的情谊,我情愿舍弃。”她浅浅的笑意诉说着根深的执念,双眸闪烁着澄澈无杂质的信赖。

轻柔的语气透出坚定的宣示,这又是他不熟悉的绿罗裙儿。

她依着他宽大的臂膀,仰着头反问他:“你会伤害我吗?”

避少阳目光炯炯地回祝她,试图从她话中探询真正的含意。她知道了什么?

“不就是要问我为何叫你绿罗裙儿罢了,做什么这样认真的表情?”他点了点她的鼻尖,笑问。

“对我而言,很重要。”她想收藏的是他的真心,而非部分隐而未明的假意。

因为他时虚时真的言语教她难以捉摸,愈是探索,愈觉惴惴不安。

避少阳仔仔细细地扫过她的眼、鼻、唇至紧绞的双手,他微微倾身,在她耳畔轻喃:“你该明白,这世上我最不愿伤害的人就是你”“我知道,但我想了解你,不想隔层薄纱捉摸不清。”曾经有过的熟悉与怪异感觉在这几日在夜儿心底逐渐形成一股难以忽视的声音,安抚不了的蠢蠢欲动,所以,她必须开口问。

避少阳轻描淡写地带过:“我是瞧你总爱穿绿衣衫,所以那日就脱口叫出这个昵称了。怎么,你不喜欢?”

“真的?”夜儿眨动灵活的大眼,为此巧合欣然一笑。“好巧!因为小时阳哥哥也这样叫我,他的理由跟你一模一样呢!”

“那就是我们英雄所见略同了。”他笑中有一丝歉然。

真相,他总有一日会说的,但不是现在;等到他将所有麻烦一并解决之后,他会以最诚挚的真心向夜儿诉说自己的情意与歉意。

“我喜欢!”夜儿心满意足地吁口气。他亲口说的,她信!

避少阳摇摇头,对她的执拗算是服了。

“走,跟我来。”

“去哪里?”她跟随他的身影,走到街角的一处大商行。

是一间织坊吧!各式各样织缎呈在眼前,抚摩那织料的触感与织花的多彩如生,她赞叹声连连

“好漂亮啊但是,你带我来是?”夜儿欣愉的眼中闪着疑问。

“你不是想了解我的真心?”他脸上有着温柔的笑意,牵着她柔软的手走向商家。

布商看看管少阳,又瞧瞧黎夜儿,狐疑的眼神在两人相执的手上转来转去。

“两位公子,不知是”织坊购料的多半是姑娘家,这样脂粉气浓的地方男子多半不愿来的,何况,是两个“牵着手”上门的公子。

莫非,这就是人们所言的“断袖之癖”吗?

“喂”她扯了扯他的手,再怎么笨也该知道店家看他俩的眼神已经变了,大庭广众之下招人非议不好吧?

要看随他看去管少阳看了她一眼,自得地左翻翻右看看。

你别在这儿疯起来了夜儿瞪着眼前这个没啥羞耻心的男子,他不要面子,她还不想丢脸咧!我不理你了

“等等啊,义弟。”管少阳拉住夜儿往外走的身子,咧开笑容。“义弟不是想知道为什么我总唤妻子绿罗裙儿?”

“妻妻子?!”他说什么呀!

夜儿脸庞忽地红通通的,转出去的脚步又拉了回来,而且,很可笑地,她发现了商家似乎也松了口气,大概是终于放心他们两个是正常人吧。

“是啊,义弟应该知道妻子代表的含义吧?”管少阳长指拿起织物仔细地挑选。

“当当然啊!那与织品何干?”她的眼随他跳动的指稍触动,彷佛他长指触碰的是自己的肌肤她惊吓地摇头,赶紧将非分之想晃出脑海。

长指停在某一匹绿茵似的织缎上,张开的大手缓缓抚过。

“因为那就是我钟爱的你”他温柔地送来笑意。“你嫂嫂最爱着的绿罗裙,那一身碧茵风情则是我终生最想掬捧收藏的美丽,我的意思你可懂吗?”

脑海萦绕他似水柔情的话语,她抚抚耳畔,感受到的不只浅薄的情爱字句代表的含义,而是更深刻内敛的情感彷佛用着温柔的爱火来慢慢雕琢出珍贵的情愫。

“懂”她喃喃道。他正以两人所了解的话语向她宣告深远的爱意呀。

绿罗裙他最爱的绿罗裙呵夜儿唇边不自觉地浮泛盈盈笑意,看醉了管少阳的心。

商家虽然听不懂这两位公子的话中玄虚,但他肯定的是这笔生意他做成了。

“啊!鲍子,你眼光真好,这可是最高等的织品”

两人玩了一晌午,管少阳怕夜儿大病尚未完全康复,身子不堪疲累,于是带她用完午膳后就送她回房休息。

“那么,你就好好睡一觉,我晚上再来看你。”管少阳帮她盖上被,不忘殷殷嘱咐。

“那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