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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殇】(1下)(1 / 2)

2024年4月27日

“小凯?”她又大声喊了一声,然后转头看向客厅,我赶紧避开目光,装作刚进来的模样,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进来了,也不吭一声。还以为你爸回来了。”父亲今儿个走之前就打过招呼了,说晚上有事儿,可能回来晚点,晚饭不用等他了。这是常有的事儿,各种饭局应酬,领导出去啥的,下面的小吏也要在一旁跟着侍奉着。

母亲隔着玻璃隔断瞅了我一眼,然后继续手上的活计。“哦。”我应了一声,这是我进门后,从嘴里嘣出来的第一个字。“哦啥哦,赶紧的,洗洗手,马上开饭。”母亲雷厉风行的回了一句,像正在审案的带刀女捕快。我没吱声,但还是照着母亲说的那样,挽起袖子,进厨房洗了洗手。

打母亲身边经过时,我嗅到了从她身上发散出的香气,这股气味儿像薰衣草中混了淡淡的茉莉,虽然好闻,但不是平常母亲身上的那股幽幽馨香,倒像是什么洗发水或沐浴露的味道。就在我转身出去时,眼睛被她耳垂上的闪光刺了一下,犹如一根尖利的,抹了毒药的钢针,难以让我睁眼。

海棠花开,2789元,心头不自觉的浮出这几个字来,白金质地的耳钉不时地闪着亮,雕刻的花瓣在白皙小巧的耳垂上精致脱俗,原本我还嫌老气的耳钉顿时美丽异常,戴在母亲的身上如开了光的法器,肆意的释放着它的光华。

“傻愣着干啥?赶紧的,吃饭了。”母亲看我停在一旁,她手里端着一盘刚出锅的菜,热气升腾着,烟雾打在她脸上,似乎把五官都模糊了,让我看不清琢不透。“哎,别挡着路啊,嫌你妈手里的菜不够烫啊。”说着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你一天天的,想啥呢?”我赶紧接过母亲手中的菜盘,说道:“我来吧妈。”“小心点,端着沿,别烫着了。”我应了一声,像往常一样,帮着母亲盛饭端菜。

电饭锅里煲的鸡蛋疙瘩汤,桌上摆了四盘菜,凉拌拍黄瓜、凉调皮蛋、苦瓜炒鸡蛋和莴苣炒肉片。我摆好碗筷,母亲最后从厨房出来,关了灯,端着三馒头,坐到了我对面。“今儿个熬了疙瘩汤,你不是有点上火吗,一会儿多喝两碗,败火。”

这么说着,她忽然眉头微蹙,眨了眨眼,高挺的鼻子向上扬了扬,小巧的鼻孔微微收缩,嗅了嗅空气,鼻腔中露出一声轻哼,说道:“周凯,下午抽了多少烟?看你这浑身的烟味儿,真想学你爸了是吧?”

我真不知道,她是如何在这么多菜香味儿中,准确无误的嗅出我身上的尼古丁气息。一整个下午,我们那桌都是烟雾缭绕的,我其实还好,烟瘾不大,也没吸多少,那陈胖子和李波就不一样了,尤其是陈胖子,烟瘾贼大,不带断的,一根接着一根,跟吃烟的一样,一会儿的功夫,一盒烟就见底了。在那种环境中,就算不吸烟,熏也熏的浑身烟味儿了,就跟腌了许久的咸菜似的。

我可能长时间处在那个环境,鼻子已经适应了,感觉不出啥来,但其他人就不一样了,刚刚在厨房油烟味儿大,母亲没闻出来,现在饭桌上自然就暴露了。“下午跟朋友出去,就抽了几根,没多少。

都是他们抽,我就应付应付。”她又哼了一声,然后拿起筷子,夹了一片苦瓜放入嘴中,闭口不露齿的嚼了几下,随着素白的脖颈一起一伏,就将嘴中的食物咽了下去。

她丰润饱满的双唇上沾着点点油渍,亮晶晶的,灯光下,如蜕皮山药般瓷白的小臂和柔荑,与棕褐色的竹筷形成鲜明的对比,还是如照片中年轻时那样,一如既往的白。她半年前做了指甲,素色的,手指晃动间,泛着光,微微透着点浅粉色。

之后,就一直保持着,每隔一段时间就去修护一下,我以前从没见过母亲做过指甲一类的式样,印象中只有妙龄少女,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家妇人才会有这雅兴。

父亲也因此曾笑着调侃母亲赶时髦。她的指甲做的倒不长,和我的指甲相比也就多出来一个小头儿,母亲说她是专门做短一点的,这样不耽误平时写字做饭啥的。她掇了两口次菜,说道:“一会儿把衣服脱了,妈给你揉一下,看你这烟味儿重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从哪出来的大烟鬼。”我想着幸好下午就干了几瓶啤的,味道轻,要是再来点白的,还得罪加一等。

“哦,要不,我自己洗吧,反正这衣服也穿两天了。”“行啊,随便你吧,反正啊,妈是省事儿了。”我拿了一个馒头,就着菜往嘴里塞着,打了一下午球,没吃啥东西,净抽烟喝酒了,对于我这样的青年小伙儿来说,五脏庙早就空了。我嘎巴嘎巴的咀嚼着黄瓜,对面母亲正低着头,捧着碗小口小口的喝汤,不急不缓的,细嚼慢咽,她吃饭总是这么有条不紊。

“吃慢点,没人跟你抢。别噎着了。”她开口提醒道。以前母亲总是说我是饿死鬼投胎,吃东西狼吞虎咽的,怎么说都不改。“妈,你耳钉看着挺不错啊,我爸送你的?”我一边嚼着嘴中的食物,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她抬起低下的头,眨眼看了看我,离得近了,我能看到她额头上的点点香汗,挺翘的睫毛根根分明,那双熟悉的桃花眼春水微恙,眼周遭泛起醉人的红晕。

我不知道她这是在厨房做饭时热气熏得,还是吃饭喝热汤热的,眼睑忽又下垂,目光看向近在咫尺的那碗疙瘩汤。“把嘴里的东西咽了再说。”她轻声对我说。然后用手摸了摸耳垂上,那朵白金海棠花,道:“你爸啊,哪有这闲心。指望他?”她又小啜了一口汤,接着道:“前段时间,珠宝店搞活动,我和你朱阿姨正好路过,就进去逛了逛,试了几个,感觉这个戴着还不错,妈就买下了。你朱阿姨也买了一件。”“哦。”

她口中的朱阿姨也是十二中的老师,跟母亲是同事又是朋友,我记得是教历史的,以前我去教师食堂找母亲蹭饭,遇到过好几次,还被她嘲笑过,说我是我妈pi股后面的小跟屁虫。我忽然想起那张小票上的另一个金项链,估计就是那个朱阿姨挑中的那个。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咂咂嘴,现在当老师的都这么豪吗。“咋了?”母亲看到我咋舌的样子问道。“不咋,就是觉得这耳钉这么漂亮,肯定不便宜吧?是白金的吗?多少钱啊?”

“管得宽。耳钉能值多少钱。”“妈,我以前送你的那些耳钉你咋不戴。”“戴啊,妈平时不是一直都戴。这不是现在换换样,轮着戴。”“妈,等今年发了奖学金,给你买个更好的。”母亲听到我这么说,顿时面若灿花,眉眼弯弯的笑了起来,一瞬间春风盎然,冰雪消融。她说:“我儿子能有这个心啊,妈就知足了。”

这倒不是我吹牛,去年我就拿了奖学金,虽然只是三等,可也有一千五百块。当时,给父亲买了条皮带,给母亲买了双靴子,最后剩的几百块请宿舍的那群狼崽子出去搓了一顿,最后也没落下几个子,还好当时还没和顾诗蕊谈对象,要不我还得倒贴点钱,才够送她个啥东西。

母亲一边说我让我晚上少吃点,一边往我碗里夹着菜,说多吃点苦瓜,凉性,败火。一顿饭就这么过去了。仨馒头我一个人就干掉了两个半,母亲只吃了小半个,她晚上吃得少,最多就是夹两片黄瓜,掇两筷子莴苣和苦瓜,外加一碗疙瘩汤。倒是我,风卷残云般,将桌上大半的菜扫荡一空。最后,在我的一声又长又高的打嗝声中,结束了这顿晚饭。

“恶不恶心你?”母亲故作嫌弃的说道,她知道我这是故意作怪的托腔拉嗓。“多正常啊,吃饱了,还不让人打饱嗝啊。”我故作正经的反驳道。“懒得说你。”母亲啐了一口,就拾掇碗盘去厨房刷洗了。我打开电视,一pi股坐到沙发上,拍了两下吃的有点涨肚子,琢磨着母亲刚才饭桌上说的话,又想到下午李波口中,那天母亲的行为,一时间也理不出个头绪,不知道母亲所说是真是假。

同时,我还没想好怎么开口询问母亲那天在雅居阁的事儿,这种事儿不好明说,万一搞错了,弄个乌龙出来,恐怕就不是尴不尴尬的事了,而是母亲面子上和我都会下不来台。正当我神游之际,不知道母亲啥时候从厨房出来了,都走到我旁边了,离我只有几步远,我还没有察觉。“想啥呢,这么出神。”

母亲的声音在我身边响起时,我才魂归体内,身体猛地一震,扭头看了母亲一眼,然后有些心虚的撇过了头。毕竟刚刚一直在想关于母亲的事儿,猛地看到本人就在不远处,本然的躲避反应。“没啥啊。”我说道。“哼,没啥?看你那俩眼珠子,滴溜溜的乱转,还没啥。”只见她已经脱下了围裙,两只袖子挽起,露出两只白生生的小臂。

白色的衬衣,隐隐的被汗水打湿了一些,显出几处明显的深色快。有的地方的布料因为被浸湿,还粘在了皮肤上,白色的文胸带子,在灯光的照射下若隐若现。她正一边拿着纸巾擦着沾着水珠的手,一边笔直的站在旁边瞧着我,表情温和,光洁的额头上细密的汗渍泛着光,丰润的嘴角微微翘起,唇缝半开,露出些许洁白的贝齿,胸口快速的起伏几下,看那样子是才打扫完饭桌战场,刚从厨房出来。

我自然是没告诉母亲我想的啥,装作没听见似的带过话题。母亲倒也不在意,在我不远处,自顾自的坐了下来。这个时间点,新闻联播和天气预报早就过了,我拿着遥控器不知所谓,漫无目的的找着台。“哎,今儿个也没看天气预报,不知道明儿啥天。”母亲说道。

这是她一直以来养成的习惯,即使现在用手机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查到,她还是习惯性的说上一嘴。“早说了,手机上就能看,说多少遍了。”“哎呦呦,现在就开始嫌妈这个老婆子啰嗦了?这还没娶媳妇呢,就开始不耐烦了。”这么说着她微抬起小腿踢了我一下,前脚掌趿拉着的粉色拖鞋,一晃一晃的,将掉未掉。我想说点什么俏皮话,却一时没了词儿,只能抹抹鼻子,向后用力靠了靠沙发背。

“哈哈,你呀你。”母亲倏然咯咯的笑了起来,我看着一旁笑意盈盈的母亲,她的皮肤依旧白皙精致,和年轻时相比,愈显丰腴的鹅蛋脸上泛着柔美的光泽,因为运动后她的脸红彤彤的,双颊飞上一抹淡淡的腮红。

一时间,我看的有些呆了,让我淡然的心里猛然一跳。母亲笑着,电视机里映出的亮光照在她的侧脸,眼角几缕细密的鱼尾纹浮起,似花瓣上展开的纹路,既诉说着岁月的痕迹,又留下沉淀的风韵。母亲今年已经四十有余,毕竟。

“哎,你看啥呢?换来换去。”“不知道啊,我这不正找着呢。碰见哪个好看就看哪个。”说实话近些年拍的的电视剧,没几个能看的,净是些小鲜肉和垃圾特效,演技差就算了,导演还老是整些狗血桥段,来侮辱观众的智商。“那就看xx台呗,妈这几天一直看。”“啥啊?演的是?”“甄嬛传。”

“那不是老早的片了,几年前的吧。”“嗯。”“妈,你没看过?”“看过啊,看过就不能再看看了?啥道理。”我换到了母亲御指的那一台,正见到陈建斌饰演的雍正,脸色漠然的坐在台前中央的位置,台下左右两侧站着一众嫔妃,镜头快速扫过,孙俪、蔡少芬等人露面,说实话,孙俪虽长得不行,但演技还可以,她在没女扎堆的后宫里并不亮眼,倒是皇后和其他几个嫔妃颜貌出众。

也许雍正就是个脸盲,否则不会把皇后晾在一边,独宠甄嬛。似乎女人都喜欢看《甄嬛传》,至少我周围所认识的是这样。一遍一遍的刷,永不会烦。不过话说回来,这片确实是近些年,为数不多能拿出手的,在烂片扎堆的先在着实亮眼。

不过终归是影视杜撰,一代明君雍正,若真是被后宫里的几个女人玩的团团转,那活该被气死。我还记《甄嬛传》首播后,我第一次看完后的感受,不愧是应了伟人那句话,妇女能顶半边天,不得不承认,有的时候,在矛盾斗争方面,女人比男人更擅长更老练。

毕竟是在危机四伏的后宫,没点城府新机,怎么能在勾新斗角中存活下来。这也正应了《倚天屠龙记》中殷素素对张无忌说的那句名言——漂亮的女人不能信。后宫众花争奇斗艳,有的昙花一先,有的盛极一时,人人戴着艳丽的面具,说着违新的话,有点借古讽今之意。

在当今,在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水泥钢铁洪流中,又有多少戴着没丽面具,违新扮演的女人,一面隐藏着为人所不知的辛密,一面以常态示人。历史的镜子总会折射出冥冥先实。

“对了,妈问你个事儿。”母亲端起面前茶几上的水杯抿了一口,扫了我一眼,说道。“啥啊?”我正看着屏幕里几个女人明争暗斗,也没多想,就说道。“上回不是听你说交女朋友了吗,女孩儿叫啥名?家是哪里的?有没有拍的照片让妈看看长啥样。”

我记得有次回家,我们一家三口正吃饭,不知道咋回事儿,聊着聊着我就提了一嘴我有对象的事儿,当时父母的反应也不大,毕竟是大学,恋个爱很正常,以后能不能成还是两说,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大家都没太在意。我只记得母亲当时说,要是觉得对方人不错条件合适的话就好好谈着。她的意思是从同学谈起知根知底,要是以后直接相亲互不了解太过唐突。

我当时也就满口答是。先在母亲突然哪壶不开提哪壶,莫名奇妙的说起我的个人问题来,搞得我有点措手不及。“不是本地人,但离本市也不太远。名儿叫顾诗蕊。”我说道,倒也没啥扭扭捏捏不好意思的,都大学了,都成人了,又不是义务教育阶段怕被家长老师揪住的早恋。

母亲小声的嘀咕了几遍顾诗蕊这几个字,说道:“嗯,名字起得不错,诗字寓意多才贤能,如诗如画。蕊字原意花蕊,是花朵儿最核新的部分,有没丽娇嫩,馥郁芬芳的意境。看来,这女孩儿父母应该也是知识分子。”母亲是语文教师,自然而然的就分析起遣词弄字。“也有可能是她爹妈找别人起的名。”我故意和她唱反调。“甭管谁起的名,主要还是看人咋样。人不好谁起的名都白搭。”

“人还可以吧,我觉得挺不错的。”“嗯,你看准了就好。到时候带回家来,让妈看看。”“对了,说了半天,还没让妈看看这女孩儿长啥样了?”母亲微扭过身来面对着我,朝我伸出俏生生的手臂。“干啥啊?”我明知故问。“照片啊。”“没拍啊。”我故作一脸遗憾的模样,仿佛被母亲这么一提醒,才想起还有拍照这一回事儿。

“德行,妈可不信。都处朋友了,连一两张照片都没拍?真当妈傻啊。”她狐疑道。“真的,照片有是有,都在她那了,我这儿真是没存。”这话当然是假的,虽然前些天在学校清理手机内存,把一部分照片上传存到的电脑里,但真要说一张都没有,那肯定是不可能的。我只是觉得先在没这个必要,都说毕业就意味着分手,先在了解那么多意义不大。

“不信,你看。”我很自信的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放到面前的茶几上,就像打麻将胡牌时推倒时一样。“切,不给看就算了。算妈瞎cao新。”我知道,凭母亲的性格,绝对不会再去翻我的手机找,我自愿拿出来主动让她看,她才会看,强人所难的事儿她干不出来。而且就算母亲真的打破常规,查看了我的手机,我就说时间长,忘记了手机里还保存着几张照片,以此蒙混过关。

“还是那句话,要谈啊就好好谈,……”母亲刚说个开头,我一看她这是又要开始喋喋不休的老一套说教,紧忙打断道:“哎,妈,知道了。都说多少遍了,这点道理再不懂吧,有啥好唠叨的。快看电视吧,广告完了,已经开始了。”我真怕她絮絮叨叨个没完没了。她听我这么说就不吱声了,只是故作唉声叹气的无奈一叹,注意力又转移到了电视里的宫斗上。

我与母亲正看得起劲儿,突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声音倒不大,邓丽君轻柔雅丽的嗓音幽幽的传出。‘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将会是在哪里,日子过的怎么样,人生是否要珍惜……’这首已经不知道听了多少遍的《我只在乎你》不合时宜的响起,把沉入电视剧中的我,拔了出来。我扭头瞥了一眼,发先声音是从沙发的另一侧扶手处传来,那里母亲的手包正安静的躺在那里,无疑手机就是在那包里。

发·*·新·*·地·*·址

母亲跟我一样,刚从电视节目上回过神来,伸手去掏皮包里的手机。我以为她会接通,谁知当我扭过头,继续看电视时,铃声熄灭,母亲正将手机再次塞回包内。“谁啊?咋不接。”我问道。“管得多,看电视。就一同事,一会儿再给她打过去。”她说道。

趁着广告时间,我起身准备将膀胱里的水泄一泄,起身进了卫生间,隔着厕所门,我隐约的再次听到邓丽君悠扬婉转的哼唱声,它从客厅传来,伴着厕所内水流撞进马桶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

当我如厕归来,母亲已经不在客厅,我看了眼主卧,发现卧室门紧闭着,里面暖黄色的灯光从下面的门缝处挤出,形成一道橘黄的长线,如烧红的铁片般,插在那里。

门外,我听不到母亲的一点儿声音,真害怕她会中了某种巫术,从而消失在里面。我刚又坐到沙发上,才拿起茶杯灌了几口水,主卧的门就打开了,先是屋内的灯熄灭,然后母亲打黑暗的屋子内走出,像电影中改头换面后带着背景音乐出场的主角。

粉色的拖鞋发出柔弱的吧嗒声,她就像变魔术般,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分体式的粉色睡衣睡裤,原本的马尾也披散了开来,如黑瀑般搭在肩头。

我有些讶异,这才进去两三分钟,就浑身上下换了一个打扮,原先还略显干练,现在则带着一丝慵懒。我甚至以为刚才是不是产生了幻听,她并不是回卧室接电话的。“挺快啊,我刚上个厕所的功夫就换好了。”我说道。母亲翻了翻白眼说:“你以为是干啥复杂的大工程啊,在家老穿着正装确实不得劲儿,累得慌。”

说完又看着我说:“你赶紧也换换衣服去,上面净是烟味儿。”“没了都,这都多长时间了。”“没了也得换,搁那,妈一会儿给你洗洗。”“你要想洗,我也没办法。”这么说着,我起身回了自己房间。“你啊,跟你爸一个样。”“我爸?是啥样啊?”“啥样?得了便宜还卖乖呗。”

回到房间,顺手打开电脑,三下五除二的脱下了上衣,露出赤裸的上身,对着门后挂着的半身镜照了照,原本平坦还略有腹肌的肚子上已经隐隐长了些赘肉,胳膊也比高中时粗了一圈,不过长得不是肌肉,而是一层脂肪。

腰部两侧的肌肉线条不再那么平滑,两侧各有两块微微向外凸起的肥膘。整体来说比大一刚入学时胖了一些,但还好,毕竟一米八多的身高在那摆着,长点肉也不太明显,最多就是从原来的看着稍显单薄,变得壮实了一些。

大学果真是个容易腐朽堕落的地方啊,再看那些即将熬到头的前辈学长,也难怪了,还没进入社会,就提前长了一副社会味儿极浓的样子。高中的时候,虽说学业忙,可身体素质保持的还不错,几个体育项目轻松拿过。

上了大学后倒也不是不运动锻炼了,篮球场平时我也是没少去,就是饮食作息不太规律,和同学朋友一起出去搓饭喝酒是常事儿,慢慢的就把体重吃了上去。

我问过顾诗蕊我是不是长胖了,她说还行吧,也不显有多胖。我说刚来学校的时候多瘦,身材多好,现在都跑样了。她说你长这么高,有点肉匀称一些好看。太瘦也不是啥好事儿。接着她又拿靳东举例子,说看他年轻的时候多瘦,脸像大马猴,身材跟麻杆一样。

现在好了,老了发福了,反而更有味道了。我说那女生也不能太瘦,胖一点好,胖一点有肉抱着软乎不硌人,我就希望你再吃胖一点,她说为啥,我说睡觉的时候抱着舒服。她叫我滚。

孤芳自赏了一会儿没啥身材的身材后,略感无趣,就拿着脱下来的旧衣,去卫生间放到里面的脏衣篓里。脏衣篓里装着我们一家三口平时换下的脏衣,这通常是母亲的事儿,有时候我若空闲,也会顺手把这些衣服塞到洗衣机里洗一下。

但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母亲在cao劳此类事物。我将几件被贴上烟味儿太大标签的衣服扔进篓中,然后走到马桶前,放了放刚刚喝下去的水。

洗过手,我一边用纸巾擦着手,一边往外走去,路过脏衣篓的时候头一歪,瞥了一眼,发现里面除了我刚换下的几件外,下面鼓鼓的,明显还压着几件。不知道为啥,我突然就有点好奇起来,虽然旧衣篓里装着几件衣服再正常不过,可我就如豁然间的心血来潮般,心里痒痒,就想翻看翻看。

我弯腰拨开覆盖在最上面,我的那几件衣服,下面果然静静的躺着几件其他衣服,就像被压在沙层下的贝壳般,静谧不动,不知道里面是否藏着令人垂涎的珍珠。

用手拨了拨,有一件黑色的男士polo衫和黑色男士短袜,是父亲的,应该还没来得及洗。然后就是那件早上母亲穿出去的灰色女士西装套服,以及刚刚在卧室换下的,穿在里面的白色女士衬衫。

我将卷在一起的女士西装上衣摊开,里面果然裹着一条白色的棉质女士内裤,样式普通,说不上有多老土,只能是中规中矩,但在现在这个时代,确实显得有点落伍,更像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流行的款式。

这是母亲的一直以来的习惯,将换下来的脏内衣内裤,裹在换下的衣服裤子里,然后在丢进脏衣篓中。我很早就知道了她的这个习惯,只是这种事儿而也不用明说,自己发现了知道了就好,也不是啥大事儿。

倒是母亲可能还一直以为,没人注意到她的这个‘小癖好’。毕竟是,贴身衣物,一是因为她不想让其他人看到上面的污物,二是因为这是女人的私密之物,就大喇喇的放在那里,也不太好,更不符合母亲的性格,即使都是一家人,也要做个遮拦。

我和父亲就不一样了,内裤啥的往篓里面一扔,只要没丢在外面就好。一旁放着滚筒洗衣机,母亲用的飞溜,脏衣服在她那总能洗的又干净又快。像内衣内裤啥的的贴身衣物都是母亲手洗,她觉得洗衣机洗这些太脏,害怕交叉感染。以前的时候,还是母亲帮我洗内裤,后来慢慢长大,自己也觉得有点害臊,就逐渐的变成了自己动手洗。

母亲因此还打趣我,说我长成个小大人了,还知道害羞了,我对此只能学着电视剧里的台词回道,说男女授受不亲,母亲听后掩口而笑,说不是你小时候妈给你换尿布的时候了。我说那不一样,她说不管咋样,你在老娘面前永远都是小孩儿。我拾起那件西装上衣看了看,像考古学家一样,似乎上面真的铭刻着某种历史古文。

衣服质地轻薄,手感柔软,仔细看,还能看到上面排列清晰的纹路针脚。只是母亲前两年在裁缝店订做的,用的是纯羊毛精纺面料,不重不厚,穿在身上舒适透气,正适合现在的春秋天。母亲对衣服的保养不错,即使是不耐磨损容易起球的羊毛衣,穿了几年也看不到什么太大的破损。

我拿着触感棉柔的衣服,平举在身前,上下左右,里里外外的扫了一遍,除了衣服外面左下摆处,靠近侧腰的位置上,有几点颜色较深的污渍外,倒是也没多脏。

这几点像是不小心滴上去的菜汤点儿,已经彻底干透,只留下一个仔细看有点发红的深色印记。它们就像被碾碎的面包渣一般,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我又拿起那件穿在里面的白色女士衬衣,颜色很白,几乎看不到有什么较脏的地方,只是上面很多地方都被汗水打湿了,拿在手中湿乎乎的,有些潮湿。

颜色也是如地图般,深一块浅一块,应该是母亲在厨房做饭时,被汗水浸透的。母亲是易出汗体质,这倒不是因为她体虚湿热,常年不辍的坚持锻炼,使她不可能像父亲一样总是出虚汗,而是因为体内代谢比较充沛旺盛。

而且母亲大汗后身上也不会有那些所谓的汗臭味儿,相反,还会将平时她身上的那股馨香,变得更加湿郁浓厚,每每这时经过她身边,都会被这股裹挟着热气的香味儿,打个措手不及。

要是说是香汗体香啥的那是扯淡,都是小说里杜撰的无稽之谈,那传说中把乾隆老儿迷的不行的香妃,是否真的身怀所谓的天然体香还有待考证。有的人的汗水无味儿,只是随汗水一起散发而出的热量热气,将原先的体味儿蒸腾扩大,才会有这种所谓的‘出香汗’的效果。

我将其放在鼻下,低头闻了闻,除了洗衣液和羊毛本身的轻微味道外,就是吃饭前在厨房时,经过母亲身边,嗅到的那股异于平常的,类似沐浴露和洗发水的味道。

不同的是,衬衣上面的味道浓一些,西服上衣则淡一些,这也正常,毕竟一个穿在里面,一个披在外面。接着我又将那条白色棉内裤展开拿了起来,动作间不自觉的就变得小心翼翼起来,目光灼灼的盯着,一丝不苟,连呼吸都变得有些粗重,熊口起伏变缓,但幅度变大,一下下的,那感觉就像在发掘一件震惊世界颠覆某项认知的隐秘。

连神经都不由自主的紧绷了起来,说实话,从小到大不是没有看过母亲的内裤,只是像这样主动的有啥目的似的还是第一次,心里的感受很复杂,紧张中带着迷茫,一丝激动中夹杂着好奇,渴望里裹挟着莫名的焦躁,还有道德上自我的抨击谴责。

我是用四根手指,左右夹着内裤边缘,这么小心的拿着,既怕手上有什么脏东西沾到了上面,又怕不小心触碰到了什么,我知道这样做多此一举毫无意义,但心理上下意识的反应转化到动作上就是这样。

就在这时,卫生间的门突然被被扣响,脆响的撞击声,听在我耳中如一道惊雷,分贝不高,但威力巨大。我下意识的啊了一声,差点抖掉手中的布料。一道娉婷的模糊身影出现在卫生间大门上的磨砂玻璃上,只显露了上半身,做敲击状。“干啥呢?这么久还不出来。”母亲的音线透过玻璃传了进来,那感觉就像抓住学生作弊的巡考老师。

“没干啥啊,这不正拉屎了嘛。”门外的母亲听后无奈的咂了下嘴,说道:“快点吧,时间长了容易长痔疮。”“哦,知道了。这不才开始,没多长时间。”“行了,也不早了,等一会儿你出来,妈把衣服洗一下。再拖,又到明天了。”“知道了,一会儿马上就出去。”她没再说什么,丢下一句“这次上厕所知道开灯了”之类的话,就走了。

我当然知道开灯,又不是傻子,外面天都黑了,再不开灯摸瞎啥也看不见。我不开灯是因为周围环境光线还行,能勉强着用,就懒得开灯,也算是积极响应国家节能减排的方针大计不是,为可持续发展贡献一份薄力。可惜母亲似乎不这么看,而是将其当成一种坏习惯,时不时地拿出来批判我。

有惊无险的虚晃一枪后,我再次小心的将那内裤手托着呈在面前,同样的大眼一扫,非常干净,白色面料洁白无瑕,洗的时候除了洗衣液外,她还会加一些内衣清洁剂,所以,即使是像白色这样不耐脏的颜色,也会被漂洗的很干净。

外面大概一看,也没啥,就将其翻了过来,由于离得比较近

,在没有贴上去刻意嗅闻的情况下,也有一股淡淡的腥臊味儿扑入鼻中,毕竟天气有些热,分泌的汗啊啥的在那么一小块地方包着不透气,有味儿实属正常。

天再热一点,真正到了夏季,那内衣裤几乎就是一天一换,尤其是内裤,不可能连续穿上两天。不止是母亲,我也一样,不说味道大,就是光潮湿的贴在皮肤上,黏糊糊的,就难受得很。

内裤的底裆部到后面的pi股一段,是加厚面料,上面隐隐有些泛黄,中间靠前的位置,有一块明显的液体干涸后形成的污渍,形状像一条胖头金鱼,面积不太大,又如某拼图中掉落的浅黄色残片。底裆部位的边缘处,粘着两根卷曲着的阴mao,不长,卷曲着,黑的发亮。

这些污渍应该是汗水和yīn道中的某些分泌物所形成。除了那一小片儿颜色变化较大外,其他部位倒是白净的很。这种比较正常的分泌物形成污渍,我在顾诗蕊的内裤上也见过,实属正常现象,没有那个女人的内裤,在穿了一整天后依然干干净净,一尘不染。检查了一遍,也看不出个所以然,不知道这是值得高兴还是气馁,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在找什么,就像患了甲亢一样,抽风了般干着无厘头的事儿。

将这些衣物重又放回了脏衣篓内,正准备收拾收拾拉门出去,猛然一瞥,看到一旁的垃圾桶内,被几团白色抽纸巾覆盖的下面,一抹露出头的淡黄色纱织物体吸引了我,说实话,刚刚擦完手,扔纸巾的时候,还真没注意这个细节。也就是现在有点草木皆兵,神经兮兮的我才能有所留意,搁平常的话,早就略过了。我弯腰小心的拨开上面的纸巾团,拇指和食指合并夹起那露出头的淡黄色物什。

随着我的拖拉,东西越来越长,原来是一条被团成团的肉色丝袜。上面不知道沾了汗还是水,有些潮湿,皱皱洼洼的,折纹比较多,拿在手里非常的轻薄,似一层无质的薄纱,摸着又像是丝绸,不是特别的透明,铺在掌心,隐约能看到掌中的手纹路,这应该就是她早上出门时穿的那条,我记得回来的时候见到母亲只穿着西装筒裙,双腿上光光的,并没有套着丝袜。

我嗅了嗅,除了母亲身上的味儿外,没啥特殊味道,就是脚尖加固的地方,可能是因为出了些脚汗,沾染着皮高跟上面的淡淡皮革味儿。我平举着将其展开,在头顶的led灯下自上而下的扫视着。

原本穿在腿上的丝袜,没有了里面的肉体支撑,显得小了好几号,就如稚童穿的小棉裤似的大小。这是一条连裤袜,大腿以上腰部以下颜色重一些,同脚尖一样,都是加厚料层。灯光下,我像是在欣赏刚出土的艺术品,希望和刚刚一样,失败而归。

然而,世事总是事与愿违,老天爷总是要不断的开着现实的玩笑。我忽然,目光一凝,在丝袜的一条腿上发现了几个勾丝的破同,位于大腿处,距离上面那一段加厚的面料区很近。准确的说那不是同,如果将其重新穿在腿上,应该是锥形的裂缝,一条大的,周围两条小的,都不是规则的圆形同。

像是被某种利器刮破的,或者,或者说是用手扯烂的。母亲的腿上没有任何伤痕,不可能是被什么利器刮破的,可这样的话,就,就,就是人为的用手所为,可为什么要把丝袜扯烂。

不想穿了或不想要了直接扔了就是,我接着往下看,在脚踝靠上的小腿处,也有几个被扯开的裂口,我身体有点僵硬,不敢再往下想,也想不出什么,因为脑子里早已一片空白。

额头上和背上不知何时,慢慢的沁出了一层冷汗,天气并不热,可一时间我浑身冷的像起了一片筛子,仿佛连思想都冻僵了。这个时候我可能连呼吸都忘了,愣愣的怔在那,直到外面响起大门关闭的声音,我才醒悟过来,将其重又团成一团覆盖在原来的位置。

深呼一口气,我用有些颤抖的手握住门把手,拉开了卫生间的门。客厅里父亲正穿着条纹衬衣坐在沙发上,端着茶杯喝水,是刚回来,方才就是父亲回来时弄出的动静,将我从一片空白中拉了回来。“终于出来了,刚还跟你爸说你是不是便秘了。”母亲坐在那里,搭着二郎腿,笑意盈盈的说道。

父亲脸上红红的,尤其是颧骨处,像抹了两团腮红,我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差不多已经十点,这并不是常态,通常父亲晚上七八点左右就会回来,要是单位没啥事儿,下班早点六点就到家了,像今天这么晚的,一个月也不会有几回。我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然后就回了自己的房间。即使我离父亲还有好几步远,也能清楚的闻到浓重的酒精味儿。

期间,父亲倒是没说啥,只是将衬衣扣子解开了一多半,露出小半个白亮圆滚的肚皮,然后端着母亲给他泡的茶牛饮。我向房间走着,听到背后母亲的声音,伴着电视机的广告声响起。“咋又喝这么多,一身的酒气,赶紧去洗洗……”“今儿个—-额,那个,那个那个谁,哦,对了,老刘,刘主任请客,人家啊,马上就要调走高升了,这不大家一起临走前送送,聚……”

父亲大着舌头,口齿不清的解释着,似乎他才是今天宴会上的主角,好像马上被调走高升的是他。直到我关上门,客厅里的嘈嘈杂杂才被木门隔绝,屋子里再度恢复安静。

父亲现在的样子,真的很难让我把那个相片中,鼻如悬胆,唇红齿白,一眼看去,就是相貌堂堂的文质青年联系到一起,用网络中的流行语,油腻中年人,真的很贴切,也许,可能,这就是中年男人应该有的样子吧。门合上后,我听到母亲朝着我这边喊,她说:“小凯,洗洗再睡……”

可能吧,也许就是老套的那句话。我坐在书桌前,电脑显示屏泛出的蓝光打在我无悲无喜的脸上,我盯着桌面上大都市的夜景俯瞰图,火树银花的霓虹,万家灯火的辉煌,大街小巷间的车水马龙,如墨般的苍穹上月明星稀,夜色弥漫,阑珊意浓,一片繁华似锦,高楼大厦鳞次栉比,如一个个发光瑰丽的宝石,与夜色交相辉映,熠熠生辉,璀璨如梦幻中才会显露出来。

这不知道是哪个技术高超的摄影师抓拍下的一瞬间,不知道是哪个城市的灿烂一角,图的清晰度很高,辨识率很好,所占内存也不小,虽说是网图,如果单纯比较图片的成色,而不包含某种特殊意义,那弄个普利策摄影奖应该没啥问题。

只是不知道,在这繁华的表面下,黑暗的,被灯光与月光照不明的角落里,有多少腌臜与污秽,为人所不知,被人所不明。夜色下,黑暗似漆,如张开的无边大口,狰狞怒目,幽幽的注视着大地,窥探着地上的每一个人。

我目无焦距的看着前方,盯着夜景图上的某个角落,沉思着,复盘着母亲身上发生的事儿,有些东西,某些事情,真的不愿往那种方向想。那里像是有一束刺眼的光,无数尖利的刺,让我连一点点不妥的念头都不敢有。

可现实总是适得其反,用力的,狠狠地,将我往不轨的方向推,难以遏制。丝袜上的裂痕、豪华的奔驰跑车、耳垂上的白金耳钉、雅居阁,这些种种又能说明什么呢?

这不是我要做将头埋进沙子的鸵鸟,只是这些都不是直接的证明,有很多理由可以解释,我甚至都自动的帮母亲想好了,一瞬间,脑子里乱哄哄的。突然我又想到了年过五十的蔡德胜,想到了昨天下午校门口,他载着一个陌生的年轻漂亮女人,男人与女人只是性别不同,同样的事儿谁都能干……

脑子不受控制的胡思乱想,熊中升腾起难言的燥热,感觉自己像被闷在烧的发红的大缸中,下面柴火熊熊,炙烤着里面的我,郁结一时间化不开,憋在心中,却又难以发泄,既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当真是进退维谷,跋前疐后。登上qq,和顾诗蕊聊了一会儿,等和她道过晚安后,我打开英雄联盟,肆意的耍了两把,两次力挽狂澜的超神让凶横的发泄了一通。

大杀四方的快意使我肾上腺素大量分泌,直到结算完退出后,那股劲儿才渐渐退去,冷静下来后,连带着之前的烦郁一同卸去。我掏出那半盒白沙,拿出从‘佳乐友’回来的路上买的打火机点上。

尼古丁与焦油抚慰着我跳动的神经,麻痹着反应过激的大脑。望着窗外的夜色,黑暗似乎又浓了一分,树叶沙沙的与空气摩擦,风似乎又大了。

接连抽了三四根烟,直到打了个哈欠,困意席卷,我才从椅子上坐起身来,玻璃窗开着,烟味儿都从窗纱网中散了出去,所以屋里的烟气也不算太浓,看了眼桌面右下角显示的时间,已经十一点过半,走过去打开卧室门,客厅里黑乎乎的,已然熄了灯,我摸着黑去了卫生间,经过客厅中央,还能问到空气中残留的淡淡酒精味儿。

打开卫生间的灯,脱下身上的衣服挂在一旁,我走进浴室,打开浴霸和热水器,将自己从头到尾的冲了个通透,热水缓解着一天的疲惫,其中更多的是来自心中的疲惫。

我洗之前看了下,地上有些地方还湿漉漉的,应该是父亲在我之前先行洗过,那一身的酒气,不洗个干净,母亲估计不会让他上床,想到这里,脑子里突然又蹦出了父母房内抽屉中的避孕套和伟哥,一时间脑子乱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