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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心(终于是念起情起时,只余我一人)(1 / 2)

秦蔚澜悄悄推开了房间门。床榻上的君霓睡得很沉很沉,丝毫没有听到他敲门的声音。

把手中的食盒轻放在桌上,环顾了屋子一圈,看到窗户打开,又走过去替她关上。做完了这些,她都还未有要转醒的样子。

他发现屋内被屏风隔出了一个小隔间,走过去看发现是一张小书画桌,以及一架子书,桌上笔墨纸砚,淡彩染料一应俱全,旁边的字画缸满满都是卷轴。随便看两幅,发现多是梅兰竹菊之流的画作,生动盎然。

秦蔚澜今日心情倒是不错,随手拿了一副展平在桌子上,本来是意欲直接在原作上修改的,后来转念一想似乎也不太妥当,就另取了白新的纸勾画起来。

不过三两笔,画纸上的形象也渐渐清楚了起来:天间远山,薄云群绕;地下老树,有一卸甲老兵,正在喂食身边的老马。黑白互衬,饶有意趣。不过他总还是觉得少了些什么,能让整张画活起来的东西。

沉思片刻,在老树上加了一只扑翅欲落的燕儿。左看右看,这才满意地放下笔来。转眼间窗外已经落日,黄昏之下,夜幕即临。

他放下笔,点燃了桌上的油灯。隔间外忽然传来了木凳磕绊的响声,他急忙走出去查看。

君霓睡到快黄昏才醒,看到桌上的食盒忽然觉得饿了,料想到是红叶贴心的送来晚膳,也不客气的打开就吃。刹间屏风后油灯投射的身影吓了她一跳,急忙警惕站起来,这才磕到了自己。

头发散散乱乱,一双猫儿样警觉的眼睛,手中抓着的包子似乎是要被当成武器投出去。秦蔚澜无奈笑了出来,现在对她真的倒是一点脾气都没有。

她看着他笑的倒是挺开心的,也跟着干笑了两声。知道面前的食物是他拿来的,顿时也觉得没这么香了。他走过来,点燃了内屋的油灯。又帮着她把食盒里的东西一样样的端出来摆好。

君霓发现他拿了两双碗筷。怎么地,这人还是要跟自己一块儿吃不成?

“愣着做什么?好好坐下来吃呀。”

不习惯他笑眯眯的样子,以她对他的了解,这人摸不着是要来同她说些什么事情的,或者是,与旧人相识十分高兴,分了这么点愉悦的情绪给她这个局外人?

想到这是真的更吃不下了。手中的包子被她放到面前的瓷碗中,她带这些冷意问道:

“你是什么时候进我房间的?”

“唔···准确的说也不是你的房间。是我们借住旋叶教的。也没有多长时间,你睡得实在太沉,我就去了隔间稍候了一会儿。”

“你不知道擅闯未出阁女子的房间是十分不妥的一件事么?”

他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有些惊讶。心里或许实在是太想当然了,都要默认她知晓彼此二人之间的实际关系。想到此他略带了一些歉意:

“抱歉······”

这下子轮到她不自在了。他何时也会对她有这样的愧疚流露?一下子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就默默的又将包子拿起来吃。吃着吃着,她忽然问道:

“你···你同那位苏姑娘,是什么关系?”

“几年前,旋叶教曾派到营中与将士们进行过武学交流,相互切磋。同时她与其他弟子们也给我们表演了十分优美的乐律舞蹈,我便是在那时候认识她的。”

“她······她与我十分聊的来,我们一见如故。”

君霓觉得自己是吃得不能在饱了,嘴里的包子开始发苦,草草嚼了两下逼着自己咽了下去。

一见如故。

多么意味深长的四字,说的人是解释了,听的人听的,到时还要费心思去猜,是无话不谈的挚友,还是终识良驹的伯乐,还是,情投意合的爱侣。

或者是,三者都有呢?也不好说是不是。他们两个人站在那儿,再也不会有这么美的一对儿了。她亲眼见到的,如何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以后千万莫跟别人说我是你的师父了。永远都莫再提了。”她忽然说道。

“为何?”

“难不成你让她也跟着叫我师父么?大可不必了。”她摇摇头。

“你大可放心,她并不是那么没有分寸的人。我会再同她说明的。”看到她君霓似乎不太想继续同这样的谈话,知道自己也是时候该走了。他从袖中取出一小瓷瓶放到了桌上:

“今日早些时候看你,似乎是眼睛不太舒服?我问了晚霜,她说怕是你可能对今天的香格外敏感······她给了我这药,说是取一些揉开之后,再以掌心温敷一会儿就好······”

“不必了。我现在好多了。”她放下筷子,不再理会他,也不在看他,径直回到了床上,转身给了他一个背影。

他有些不太高兴。纵使再怎么不敏感,也是能看出来了,而且,还是对他不太高兴了。他有些云里雾里的,自己到底是哪儿惹着了她呀?明明今日刚入坊的时候,她都还是兴高采烈的样子。

“你今日不是一直在睡么?到了晚上现在可还困?不如跟我一块儿走走消消食?”

她没有再回他话,秦蔚澜觉得自己的好心好意像是被忽视了,本来是打算问个清楚,她这没由来的脾气到底是为何,但是想起她今日双眼红红的样子,终究是咽回肚子里。

“你睡吧。我就在隔壁房间,有什么事可以唤我。”罢了叹了口气,灰头土脸的关上门,提着食盒走了。

等到君霓听到隔壁门掩上的声音,她偷偷侧过身瞥了眼屋内,确定只剩她自己了,才缓缓转过身来,盯着床榻上浅胭色的帐子出神。后来好像又有了些困意,下了床吹灭油灯,迷迷糊糊又睡着了。

屋外,一抹身影自树上落下来,脚边是踩碎了的花瓣儿。发丝吹过她的脸颊,惹得她有些痒痒。

“你确定是要这么做?这···这可太冒险了!”红叶轻声嚷道,扯住了她的袖子。

“当然!他居然还有脸回来找霜姐姐!她真是的,心软至此还收留他。”这嗓音倒是柔柔的,可说着的话带着一股违和的狠劲儿:“你可记清楚了是冬院?”

“没错!我亲自领着他们去的!一共两人,他还带了个俊朗的姑娘来。”红叶眼睛一闭,似乎也是不管了。这人一贯如此,任性得很。再说了,今日她看到秦蔚澜再次出现的时候,自然也气恼的不行。

她瞪大了眼睛,十分气恼:“可真是不要脸!你看我怎么收拾他!”说完纵身一跃,朝着冬院的房子飞去。

悄悄推开窗,闻到股隐隐的香味。等到她进入房里的时候,想到个十分棘手的问题:她好像忘记问红叶,那个混蛋住在哪一间了。

不过此时若是再折腾的话,或许也会闹出更大的动静,整个计划怕是就要泡汤了。干脆就赌一把,反正这冬院就住着他们二人,若是秦蔚澜的房间,那正中她下怀,若是另外一间的话······

若是另外一间,反正她也不吃亏就是了。

想到此,开始解下腰间的细带,褪下了外裙,露出素白的衬裙;接着又是不羞不臊地,脱下了脚上的锦花绣鞋,露出晶莹小巧的足。

投射进来的月光,照的她像一只神出鬼没的妖,趁着夜,不知道是要惹哪家男子的梦了。她得意的笑着,褪下衬裙,于是身上只剩下一件薄透的底衫了,隐隐约约还能看到柔软诱人的起伏。

蹑手蹑脚地来到床前,她弯腰揭开墙角边的酒壶盖,将酒随意地洒在了地上,又泼了一些在自己的身上。做完这一切,才蹑手蹑脚地走到床榻前,掀开放下的软帐,钻了进去。

好香。她没想到这男人身上,也能有这么好闻干净的味道,轻轻飘到了鼻尖,惹得她心头一颤,忍不住眯着眼睛品了品。身下的人睡得正香,丝毫没有感受到她的存在。

多亏了今日拜托红叶提前放置的香囊,床榻上的人是睡得香的很。原本她的计划就是夜中潜入,将一切营造成秦蔚澜酒后失德的样子。接着再大声喊叫,把等着的人喊来,闹到苏姐姐那儿。

这下一来,便可有好戏瞧了。

不过,现在心倒是有些软软的,尤其是刚才闻到了这个味道······不如,也就试试看?

这么想着,听着熟睡的均匀的呼吸声,是越凑越近,吻上了面颊。榻上的人猛地睁眼,掀开身上的褥子,瞬间扼住了她的咽喉。

她没想到这人是没睡着,同时她也出手,就是要往眼睛里戳。床上的人知道她要出阴招,抬腿就是一踹,将她狠狠地踢到了地上。

咚的一声。

秦蔚澜开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一个蓬头散发的女子,气喘吁吁,而她身下的君霓拼命扭动着,要挣脱她的桎梏。两人皆是衣衫凌乱,相互缠斗着。床边的纱帐被扯得粉碎,孤零零省了几片挂在上头,而最让人难以忽视的,莫过于这满屋子浓重的酒味了。

那人回头,看到门口的秦蔚澜,先是一惊,又急忙看向身下的人。

完了完了。这还真成了大乌龙!还就真的找错人了!

秋日的阳光格外毒辣一些,正午更加。冬院的正屋内,布垫子上跪着的人,就是昨夜闯入的不速之客,还有红叶。她们二人的头上还顶着一碗清水,至少也有五六柱香的时间了。

“若是撒下来一滴,便是要多加一个时辰。”苏晚霜呷了口茶,缓缓道,看着面前愁眉苦脸的女孩儿,表情十分严肃。

她回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红叶,心里还是有些恼,都怪红叶事先未曾跟她说清楚,不然想必也不会这么快被人发现的。

苏晚霜瞧见了她的表情,重重地将茶杯放下:“公孙雪!你还不知错吗?你可知道你昨夜做的事,要是传出去,那全天下的人都要耻笑我们旋叶教的人了!”

“可我也是为了你才这么做的!”公孙雪,也就是昨夜君霓房中的不速之客。一着急,是把心里话都喊了出来:

“他还有什么资格再来找你?当年不是他主动弃你不顾的么!现如今还带了其他姑娘过来,你说他这是存着的什么心思呢?”

“你住嘴!”苏晚霜面色一寒,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正好看到了刚刚到屋门口的秦蔚澜与唐君霓。

公孙雪发现苏晚霜表情不太对劲,不约而同的和红叶悄悄回头看了一眼。

秦蔚澜清咳一声道:“是你遣人让我们来此处找你的······或许我们待会儿再过来?”

“不必。”孙晚霜调整了自己的情绪,深吸了口气:

“对于昨晚之事······我便是还要再同你们二人道以歉意。也是我管教无方,我这位师妹,着实失礼的很,给我教蒙了羞。请你们二人过来,是想让她同你们当面认错。”

跪在地上的公孙雪脖子更僵了,认命的闭上眼睛。

回想起昨晚上事,君霓心中就颇为不平静了。脸上也是,飘过莫名的绯红。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亲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