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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北辰镖局》(1 / 2)

天初破晓,天空露出鱼肚白不到半晌,转瞬间便下起骤雨。到了辰时,已是绵绵细雨,江面与天空藕断丝连,海天一线。冷如霜稍作洗漱,嬝嬝婷婷步入赏月亭,她身着罗衣长掛,肩披雪貂裘斗篷,仍是绝美风姿,高贵优雅的模样。

初冬甫至,天冷潮湿,冷如霜双手捧着一盏方圆的青铜手炉,这手炉铜质匀凈,色泽晶莹,雕鏤精细优美。炉孔飘烟,香草焚烧,芳香盈鼻,温热馥郁。她今日挽了个飞仙髻,綰发于顶,呈飞动灵仙状,俏脸稍施胭脂,珠圆玉润的耳朵,掛上了银亮坠饰。

冷如霜平时初醒会先斜倚贵妃榻,闭目寧神,待片刻后,她会起身修剪赏月亭里的盆栽,亦或书写字画,吟诵诗词。今日她正眼没瞧一眼贵妃榻,轻挪莲步,盈盈来到赏月亭栏杆旁,俯瞰逾丈远的一叶扁舟。

冷如霜表面上清冷自若,内心却汹涌彭湃,捲浪翻腾。她望着毫无动静的扁舟,脑海里浮现水中月昨晚英姿,思忖着这个接连救她两次的男子是否起床了。踌躇一会后,她拣起盆栽里的一颗圆石,暗催内力,施以巧劲,将圆石弹向扁舟。

倏忽间,圆石不偏不倚落入扁舟里,静待片晌,扁舟无人回应,她不禁懊恼是否雨声遮掩声音,亦或他根本还没醒?冷如霜双唇闭合,微微一噘,宛若小孩子吃不到糖负气模样。

便在这时,冷如霜忽觉一股视线从后方盯来,她倏地转身一瞧,水中月竟衣着整齐地映入眼帘。冷如霜吓了一跳,娇呼一声,身子不稳地踉蹌一跌。水中月连忙抢步上前,探手挽着她纤柔的小蛮腰,稍稍施力将她扶正。

冷如霜被摸到腰肢,酥胸不住起伏,顿时浑体发软,玉颊霞烧,连忙推开他。顷刻后,冷如霜俏脸一沉,面色丕变,质问道:「你这人怎么无声无息便出现了!」

水中月微一苦笑,他将那颗小圆石放到几上,「不是你扔石子急唤我吗?」

冷如嗔怪地横了他一眼,「谁急唤你了,我只是确认你醒来了没。」

「原来是我会错意了,那我回去了。」水中月耸了耸肩。

「来都来了,何必急着走?」冷如霜一双杏目又恼又恨地瞪着他,抿起朱唇,拉不下脸,「好吧,你要走便走。」

「你是否找我有事呢?」

冷如霜脸寒如水,故作漠然地问,「不走了吗?」水中月知道她乃大家闺秀,脸薄如绢,不可太戏弄她。水中月摇头苦笑,主动示弱地说,「这里风光明媚,我恨不得今日一整天都在待在此处。」

冷如霜瞧他用词浮夸,夸张表情,忍不住娇笑一声后,回復淡然的模样儿,继续说道:「我要你假扮马伕保护我,陪我前去北辰镖局一趟。」

水中月心中愕然,眉头微蹙,他想起青城四公子北辰鹰是北辰镖局的少主,不禁纳闷道:「你去那里,岂非羊入虎口?」

冷如霜听他担心自己,心旌摇荡,美眸绽出亮采。半晌之后,她抬起秀目,语气轻柔地说,「我只是去赴约罢了。」她顿了顿,解释地说,「北辰镖局不管在武林或朝廷均有人脉,他们发请帖过来,于情于理我都得去一趟。你放心好了,光天化日之下,我谅他们不敢乱来。」

「既然你这么说,我只能捨身相陪了,现在出发吗?」

「不急,还有些许时间。」冷如霜恬然一笑,霎时间,她忽地想起甚么,赧然垂首地说,「昨晚你救了我两次,我心有愧疚,不想欠人情,你有甚么想要的吗?」

「昨晚?」水中月咧嘴一笑,意味深长地说,「昨晚发生甚么事了?我一直待在扁舟上,哪儿都没去!」

冷如霜被他搞得糊涂,一时电念心转,瞬间领会他的意思。冷如霜秋波流盼,横了他一眼后,幽幽地说,「昨晚我想通了,事已至此,装作甚么事都没发生,不过自欺欺人罢了。你无须掛心,但求勿将此事传他人之耳便可。」

「放心吧,我不会说的。」水中月点头。冷如霜瞟他一眼,淡然地说,「这下可说出想要甚么了吧?」

水中月摇头,「无功不受禄,昨晚竹林我险些害了你。那三人虽被我杀死,但没得到有用线索,可说是差点赔了夫人又折兵。」

冷如霜听他用「夫人」二字比喻,娇躯轻震,双颊酡红,连耳根都红透了。所幸水中月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并未琢磨此事。冷如霜虽红霞未退,神色平復如故,「这你便想错了,经昨晚竹林一事,我已知幕后主谋是谁。」

「甚么!」水中月诧然道:「你知道是谁了?」

冷如霜微一点头,其实她昨晚犹有馀悸,足足大半时辰不敢上床,横竖间暇无事,索性着手调查三人。她语带鄙夷,冰冷地说,「昨晚三人均跟他们有密切关係,童宸包庇北辰镖局,冯不敬替巨鲸帮当打手,耿青帮东方钱庄催债。」

「这么说来,昨晚他们各为其主?」

冷如霜柳眉一蹙,忿忿地说,「其实不难猜出来,仔细一想,青城县谁能让这三人为其卖命?」

水中月摇头苦笑,「说来讽刺,短笺上说醉香楼乃烟花之地,酒池肉林,他们少主反倒正直,至少没用这般卑鄙伎俩。」

冷如霜白了他一眼,冷然道:「你莫忘了浴房一事,我想那ㄚ鬟多半是他的人,只有他才能轻易拣来这种受过训练的女人。我听闻他对失宠的青楼女子极其残酷,那ㄚ鬟多半是怕自己落得此下场,寧死不肯透露半字。」

「唉,我还以为至少是参差不齐,原来是一丘之貉。这般看来,我瞧他们青城四公子改个名,不如叫青城四无赖更贴切!」冷如霜被他此话逗得花枝乱颤,好一会儿才定过神来,娇嗔地横了一眼,「这下你终于可说想要甚么了吧?」

水中月大皱眉头,其实他深知冷如霜为何追问此事,因为以冷如霜的个性,势必不想欠下人情债。他自己也不喜欠人情,因为此债可大可小,你永远不知有朝一日会用甚么方式偿还。水中月灵机一动,想起桂花糕一事,试探道:「实不相瞒,我想吃桂花糕。」

冷如霜歪起脑袋,狐疑地望着他,「你喜欢吃桂花糕?」水中月瞧她平淡反应,心中一沉,看来她真不记得小时候的事了。他暗自苦笑,这不早知道了吗?有时人就很怪,明知道希望渺茫,一旦得到答案后仍是心如刀割,悔不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