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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往你的国度去(1 / 2)

第六章我将往你的国度去

或许是行动的滞后,敌军的围堵比想象中更加迅速,顷刻之间整个街区被探照灯映得如同白昼一般。卡索他们的三辆越野车强行闯过来不及设好的路障,砸在车身上的密集子弹被加厚的钢质外壳阻住,如同金色的雹子发出破碎的脆响。驾驶员贝勒猛打了个方向盘,车子便一头扎进一户居民楼间的小巷子里,密集窗台上晾起的各色衣物被车轮的气流旋起波浪。

“我看见你们了!在前面的垃圾桶那儿停车!”

诺兰特的呼声突然从无线电传来,由于车速过快,昏暗小巷里的一排蓝色垃圾桶刚刚从车窗旁瞬间掠过,贝勒急忙一踏刹车,车身在巨大的制动阻力下歪斜,碰撞两侧的墙壁发出火花,轮胎尖叫着仿佛将地面撕磨出一条大裂口,却还没停止继续向前滑动。就在这时,车顶上发出碰一声巨响,像被一大块陨石砸中,瞬间凹了下去。

原来等不及的诺兰特顺着房子的落水管滑下来,跃到了车顶上。他的左肩膀被打了两个黑窟窿,半边身子已经完全被不停渗出的鲜血染透。原本只顾逃跑的话应该能避免受伤,但由于担心背上的俊流被尾随的敌人击中,他不得不选择正面迎击,却陷入了劣势。

两个人体重的巨大惯性差点让他们又从顶篷上滚落下去,好在反应迅速的卡索一把推开了车门,探出上身去死死扯住他们后拖进了车厢里。就在同时,追击在后的数个敌兵也开了火,他们一边顺着简陋的消防楼梯跑下来,一边朝卷起尘土的越野车拼命射击。

艰难进到后座的诺兰特终于忍不住枪伤的剧痛,很快解开所有皮带的扣子,将俊流卸了下来。随即接过莫迪斯递来的止血带,脱开半边衣服,利落地绑在了胳膊上。

“彼利他们还在招待所里没法脱身。”

车子转瞬之间冲出了错综的小巷,拐到了大路上,并开足马力向远离现场的方向狂奔。诺兰特忍不住提醒长官,他们至少有一半的同伴还陷在敌人的围困之中。

“管不了了,他们没在约定的时间赶到碰头地点,我们只能先走。”卡索没有一丝犹豫,冷冷地回答,“若任务不能完成,救到他们又有什么意义?”

他识趣地不再多说什么,转过身看到歪倒在旁的俊流,这个青年晦暗的脸色上眼神却是尤其清醒的,他死死盯着这些悖都军人的脸,似乎有话想说,于是诺兰特顺手抽出了塞住他嘴巴的皮手套。没想到下一秒钟,手指上猛然传来的钻心疼痛就让他大叫起来。

俊流毫不客气地咬住了他来不及抽回的手,手指很快在狠劲咬啮的齿间渗出血来。诺兰特条件反射性地想要甩开,却反而导致那疼痛更加入骨,他脆弱的指头仿佛马上就会断成几节。对方不识时务的举动就这样彻底激怒了他,顾不得身边的长官,他一把抓起俊流的后颈,便将他的头撞到车门上。

“婊子养的,别得寸进尺!老子为你挨了两枪!有一枪离心脏只有他妈十厘米!我们七八个同伴会为你送命!你他妈是什么东西!你的命就值钱是不是?!”

“诺兰特,给我住手!”等卡索反应过来,急忙拉住部下的衣领,将他按回座位上。此时诺兰特虽然正在气头上,但已经没有更多的动粗,反而是不依不挠的俊流,无论怎样掰他的下颌,也没有松口的迹象。

“没办法了,给他点镇静剂。”

话音刚落,莫迪斯便倾过身来,用一支微小的针剂往他脖子上迅速扎了下。没过几分钟,俊流便失去了意识,瘫软了下来。卡索尽量轻缓地扶住他,让他的身体平躺到前排座位上。

自认倒霉的诺兰特甩了甩已经印上了血痕的右手,又放进嘴里吮了一下,看到上司小心翼翼的模样,终于忍不住抱怨到,“我能问个问题么,这种不知好歹的家伙……”

“够了,你。”卡索立即抬起眼瞪了他一下,“就算让你卖命来救只狗,你也没什么资格发牢骚。”

“哼,我宁愿救的是只狗。”他不屑地嘀咕了一句。

“有三根肋骨断裂,呼吸浅促,体温异常,已经出现胸膜炎的症状,需要加压包扎固定。”莫迪斯戴上消毒手套,解开俊流的上衣和裤带,一边快速进行着常规检查,一边简短地报告着,“身体其他部位也有多处闭合伤,但是均无大碍。可以先打一针抗生素防止恶化,等到了平稳的地方再输液治疗。”

说完,他已经卷起伤者的袖子,将一次性针头扎进了他的肘静脉。

两辆越野车开着大灯在凌晨的市区内横冲直撞,戒严的街道设置了无数关卡,却没有一道起了作用,即使铺满可以扎破橡胶的钢刺,悖都军车所配备的抗爆轮胎也能如履平地。按照勘查过数次的路线,穿过西面的边境集市是进入国道公路的最近路线。之后通过公路到达被封锁的国界,他们的上级已经事先收买了沙奇国的边境驻军,对方同意悖都的直升机进入沙奇的领空,并不对这次染指边境的军事行动做任何干预。

托禾市区原本就规模不大,很快道路两旁的民房稀疏下去,路出铺满黄色泥沙的荒凉路缘。车辆追逐的呼啸和枪声吵醒了两旁的平民,睡眼惺松的他们刚刚开门或是从窗口探出头来,便又被不长眼睛的子弹给吓了回去。

俊流睁开眼睛时车身像是快要翻倒一般剧烈颠簸着。因为普通的路障无法阻拦越野车,敌军用沙袋和石块堆成了一面厚实的墙。特种兵们毫不客气地用上了火箭筒,野蛮地将它炸了个一塌糊涂。气流的冲击力摇醒了他,但是由于镇静剂的药效还没有退去,他的意识仍然一片混浊。

“殿下,你还认得我吗?”卡索凑了上去,对上他完全没有焦点的目光说,“我们正往出城的方向开,你很快就安全了。悖都会为你提供政治庇护,我们的国家绝不会出卖帮助过我们的人,你现在什么都不用担心,一切就要过去了。”

俊流像是还没回魂般,直直地望着车顶没有反应,他微开的嘴唇已经干燥得裂开来,露出血红的细小伤口,像是被风干的果肉。卡索于是伸手将他的上身扶起来,一边拖过扔在脚边的军用背包,“你想喝水或是吃点东西吗?”

“队长,”莫迪斯连忙制止道,“他现在胸口伤势较重,意识也不清醒,进食会有窒息的危险,还是等等再说吧。”

穿过一大片胡杨林,就已经能看到延绵无尽的边境警戒线了,十米多高的粗铁丝网隔绝着庞普和沙奇两个国家,也像是整个监牢的最后一道铁栅。他们将越野车丢弃在大路上后,顺利隐蔽进了这片荒野中,脸上的皮肤已经能感觉到在天空盘旋着的渡鸦直升机扬起的不和谐风流,就在离逃出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他们却遭遇到埋伏的庞普守军的激烈围击。

前来接应的直升机碍于被击落的危险始终没能降落,他们一边配合地面的特种兵进行空中打击,一边看准时机放下长长的升降梯。这时,好不容易突出重围的卡索他们正一动不动地躲在警戒线对面的野草丛中。眼看追兵的火力有增无减,莫迪斯当即将背在他背上的俊流解下来,一边说,“队长,你带他先走!我来掩护你,不要管其他人了。”

卡索想也没想便一把接过了俊流,显然他也不认为这种情况下还能全员平安,但还没等他作出回答的时候,太阳穴便突然被冰冷的枪口给顶住了。

他脑袋一蒙,全身僵住的同时抬起眼帘,正用枪指着他脑袋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之前还神志不清的黑发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