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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2 / 2)

她望了望一天比一天明艳而聪明的杏福,心中就有感激之情。她还未知道为什么要去感激她,是她令自己失去了耳朵与手掌,但是,她就是想向她说出一千次谢谢。

hopi步过赤红的沙漠,lakota飞在她的头上,她一抬头,就看到它飞翔的雄姿,它可靠、勇猛、充满魅力,一如那最相爱的时候。

忽然,她停下。她一停下来,lakota就在上空盘旋一圈,继而俯冲到她肩上,问:“有事吗?”

hopi说:“你走吧!”

lakota金黄色的眼睛闪出问号:“你不想我陪伴你?”

hopi告诉它:“我已从怨恨中释放出来,亦明白,我们的爱情一早已不存在。我不能勉强你不爱我,但要你留下来。”

lakota凌厉的眼睛朝太阳尽处一望,继而,再望进hopi的眼眸内:“我会依你所想地存活。”

hopi微笑地说:“那么,你继续守护这大地的飞禽走兽,而我,会张大口把恶魔吞噬,倘若我遇上困难,请你来保护我。”

lakota于是从hopi的肩上飞起,飞往空中,对她说:“我答应你,你守护大地,而我守护你。”

hopi笑起来,接着从腰间拔来红羽毛,朝太阳的方向把羽毛掷出,羽毛就如最高速的飞箭,直奔向太阳的最动人光芒。

她说:“请在羽毛降落之处守护我。”

lakota就跟着hopi的羽毛往前飞,飞翔的同时,它雄壮响亮的叫声在天际回响,lakota知道,lakota的天地,是时候再次壮大。

03

rem与杏福到达了一个金色的角落,这里风沙很强劲,处处都是神秘。蛇是一种标志,古代法老把蛇的姿态塑造为冠冕,生前死后长相伴于头颅上,甚至,狮身人面金字塔的神圣样貌,也有蛇的踪影,蛇赐给法老智慧。

像狮鹰一般的眼晴,属于horus,何露斯,王权的守护神,画到脸上后,就保护了月亮,因此,这土地上古代的贵族,都在脸上如此描画,他们克尽己任保护崇高的月亮。而神圣的甲虫,是献给太阳神ra之圣物。

这境地名叫埃及,人民不害怕死亡,死亡之后只是另一层次的生命。古时流行把社会的精英的尸身保存,制成木乃伊之后,在尸体旁边放一本book

ofthedead,死亡之书的内容全是符咒,带引死者走向死后世界的道路。

rem与杏福骑着骆驼,她们换上当地妇女的衣着,披上面纱,穿过面纱,感受一个神秘但又似曾相识的文明。

杏福研究金字塔内的雕刻,这巨型壁画上有三个人物,一个是头顶架上长长高高冠冕的法老,中间是鹰头人,旁边是一名裁上贴头假发的贵族女性,三人背后的空白是一组古埃及象形文字,杏福合上眼抚摩这墙壁上的凹凸,渴望知道些什么。

如果阿字在,她就会明白这墙壁上的奥妙。忽然想读多书。杏福苦笑。这念头一过,她就知道自己成熟了。前面该有更复杂的旅程,她希望可以在每个脚点用心体会。像现在,她什么也不懂,看了等于没有看过,多没意思。

rem仍然骑在骆驼之上,她说:“在这个地方,上一步是人间,下一步可能已是仙界。”

杏福仰头望向她,说:“我们留下来吧。”

rem没异议,于是就找了旅店留宿。rem失去了左手掌,有时候一些日常活动,她要靠杏福协助,穿衣脱衣缚鞋带,杏福帮助她,她也不抗拒,她们愈来愈相依为命。

rem的心情很平和,常常在照神镜中与libre对话。这一夜,临睡之前,她就对libre说:“我来了一个古旧的国家,刺激的芳香处处,混和了美人用的香熏以及食物辛辣的香料,还有大地干旱的风沙味道,羊奶的酥软。”

libre在镜中问她:“你可快乐?”

rem说:“但愿你在此,但愿你可以感受得到。”

libre说:“我爱你,你就代替我感受世间一切的美好。”

rem叹了一口气,悲伤地说:“如果可以,请上天掠夺我所拥有的一切,只为换回你在我身边。”

libre的蓝眼睛柔柔闪动,轻轻说:“如果可以,我但愿从太初开始,我是你而不是他的一个梦。”rem的脸微仰,鼻尖发酸,说不出话来。

libre继续说:“我渴望依附看你,渴望活在你的潜意识之内,我渴望受你所控,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说话,也由你而来。我无力量无生命,我的一切起源,是你。没有你,我只是空间内一抹迷失的电波。”

rem的眼泪串串落下,黑珍珠一颗一颗吊在下巴的尖尽处。她右手握镜,正要举起左手意图把下巴的眼泪抹掉时,方才记起,左手掌,已一旦失掉,余下来是圆圆的尽头,像一个锤子。

她把左手停在镜前,告诉libre:“我已成为了残废人。”

libre说:“你救活别人的性命。”

rem苦笑,她宁可这么说:“是为了我们的重生。”

libre静默下来,叹息道“这样换取而来的重颢,天神也无法使之分离。”

rem垂泪,点头。

libre凝视她的脸,问道:“告诉我,为何你竟然爱我如此?”

她一边摇头一边说:“我只知道,当我爱过了之后,只能从此一直爱下去,不能停止。爱是这么一回事:“但凡存在过的,永远存在。”

说完后,就垂脸痛哭,想用手掩住脸,却又发现连手也没有了。

她不知道这是否最正确的理解,但一切随心,她的爱情就是她的脑袋。

当再望进镜内,rem看见的,是十二岁的自己,libre消失了。

她一直背着杏福而坐,杏福在房间的一角望着rem哭泣,她也看到rem与libre透过一块镜的相逢。杏福感动得偷偷哭起来。她用双手掩住脸,眼泪流过了掌心,但rem已失去了一只手,为了救活她,rem把身体拆开来送出去。她有耳朵她有手,而rem已失掉了一半。她该如何补偿她?想到这里,杏福只有更悲伤,悲痛沉重了眼泪,杏福忽然感到掌心与脸容之间,是一阵痛。

杏福把双手移开,看到了掌心之内,是一颗又一颗碎钻,在她的双手之内,闪闪生辉,一点一点,是伤心的闪光。

悲伤,把杏福的眼泪化成世上最坚硬的物质。她吸了一口空气,这是否告诉她,她的悲伤结局,只能够是更坚强,

如果rem的悲痛不能自恃,杏福就要在她背后支撑命运,已经开始不一样了。

杏福静静放下掌心的钻石,冷静地钻到床上睡去。

夜了,rem也哭够了,于是,她站到杏福的睡床前凝现了片刻。本想送上一个睡前祝福,却又不知该怎么说,因此,她转身睡在自己的床上。在合上眼的一刹那,她以“嗯”的一声祝福了杏福,但愿她安眠。

沉睡后,rem做了一个梦。她穿上了吉卜赛村落那袭残旧的婚纱,婚纱早已被村落中的少女穿过十次,穿在她身上之后,却出奇地不被嫌弃,她望着婚纱摆动拖尾边沿的泥泞,便忍不住甜美地笑,握住塑胶花的双手,紧张得冒汗,她快将成为新娘。

“libre。”她在心中默念。

然后她转头望去,她要等的人已站到身后了。就在视线降落稳定的一刻,却又看不见任何新郎,她能看见的是,一个女子纤巧的腰肢,不知怎地,占据了她的视线。

她迷恫了,但还是知道,她要嫁的是,一个女子

rem没有睁开眼,继续睡去。但无论再做多少个梦,她仍然会记得,这个独有的梦带来的愕然。也因为太深刻了,rem反而没有提起。翌日,她与杏福吃早餐,本想把梦拿出来讨论。只是,话溜到嘴边又收回。

倒是杏福有话要说:“你与libre可以随时相见,但我,从没有与阿字再遇过。rem,可不可以让我与我的所爱共聚片刻?”

rem没刁难她,她没说话,从麻布袋中拿出那片白瓷,放到杏福跟前,告诉杏福:“我离开了房间之后,他会出现。”rem不想打搅别人相聚,拿起面包就走出房间。当一踏出门外,rem就微笑了,她觉得偶然做出这种体谅的行径,心情也颇愉快。

杏福害怕阿字站到台面上会跌倒,因此她小心翼翼地捧着白瓷准备放到地上去,就在这两秒之间的动作内,阿字却由她掌心中现身,杏福太紧张了,反应有点怠慢,来不及把阿字放到地上,阿字就由她的掌心中长大起来,数秒之间,阿字的重量就把杏福推倒于地上。

杏福叫出来“阿字--”

两个人都趴在地上。

阿字吃吃笑说:“原来我是诞生在你的掌心内。”

杏福大笑,扑进他的怀中。她捧着阿字的脸孔,说:“让我看看你--”

阿字仍然是阿字,眉宇眼梢满是阳光气息与自信,被困白瓷之内,他的风采不减。

杏福放心了“真好,你无事!”

阿字扶着杏福双双站起来,他拥抱她,然后说:“你的日子过得好吗?”

杏福点点头:“我经历了许多不同凡响的事,但说来话长,有机会才说吧!但我想告诉你,rem是个很好的女孩子,她三番四次救了我的命!”

阿字凝视杏福,放心了,他说:“那就好了。我很担心,因为我在那个白瓷世界之内听到了有关rem的事情。”

杏福好奇地问:“白瓷世界--”

阿字告诉她:“我被困在一个奇幻的世界之内,在那里,大家都在追逐着些什么,他们痛苦地叫喊出:‘rem--rem--rem--’的名字,日夜不停地叫,仿佛rem就在他们的世界之内,我也分不出他们是在盼望抑或怨恨。”

杏福全心全意维护着rem,她说:“rem为了追寻幸福可以牺牲自己。”

阿字便说:“或许,他们都在那个世界盼望着,只是,盼望的过程很痛苦。”

杏福问:“那个世界温饱吗?”

阿字的脸容放松下来,说:“那里一天有四季,食物在树上在水里,空气清凉,就连一株绿草,放到口里都是最甜最可口的,当我把一株草幻想成天妇罗炸虾之时,自然就在我口中出现了天妇罗炸虾的质感与味道。”

杏福忍不住说:“我也想试啊!”阿字又说:“一切都好,只是,我的同伴们久不久就发疯一遍。一个头上顶着杜鹃的女人,在那半死的杜鹃之下叫喊,她喊着的是‘火烛’。有一双孪女,永恒地在河边洗着同一张床单,由早到晚,日复日,她们洗濯,扭干,然后又洗濯,每一日也在重复之前的一天。她们的生命只有洗床单这回事。”

杏福批评:“比我们以前上学的日子更无聊。”

阿字笑“但也有些富有生产力的异形人,有各种透明的无脸女郎,她每天烘一个蛋糕,然后使劲抛到半空。每一天,我也看看蛋糕在十分钟之后由高空某处跌下来,烂成一堆,在那个世界,无人会捡来吃。但她说,在人间,她的蛋糕救活了幼小的孩童,贫穷的孩子就在梦中享受了,各自分到一口。她的蛋糕,是别人梦中的希望。”

听到这里,杏福掩脸,她说:“实在有太多人不幸福了。”

阿字凝视她:“你的世界内,终于有其他人?”

她缓缓地点头,说:“我想读书,我知得太少,什么也不足够。”

阿字抚摩杏福的头发,说:“你变了。”

杏福就从布袋内掏出一张纸,上面画有她在金字塔的墙壁上看见的象形文字。她给阿字看,她问:“这是什么手呢?”

纸上的象形文字是:

阿字就说:“唔会不会是hatshepsut?”

杏福一听这名字就浑身震了震,似有电流触动全身,但觉非同小可。“这人是谁?”她问。

“hatshepsut是女法老,她是公元前一千五百年左右的统治者。”阿字说。

杏福意会到:“那该是她的陵墓。”

“hatshepsut更有一个大花园,她种有成千上万不同的花卉,用以制成香料,她是香薰治疗的始祖。”

“是吗?”杏福为了得到新知识而目露晶光。

阿字微笑了:“要帮助别人,先要充实自己。”

“嗯。”杏福不好意思地咬了咬唇。

然后,当阿字想再说些什么之际,他整个身体突然缩小,同一时间,房间的门被开敢,进来的是rem。阿字已经不见了,地上只余下那片白瓷。阿字是时候要走。

杏福依依不舍:“阿字”

rem捡起白瓷,收藏好“够了,下次再见吧。”

杏福坐在地上叹了口气。

rem问她:“他有没有读你漂亮了?”

杏福这才如梦初醒,表情讶然:“这样的话他一句也没有说,会不会,他根本看不到,”然后,她又神经兮兮地叫:“照神镜!照神镜!”

rem就把照神钱递给她。杏福一看,那新长出来的双眼皮、高鼻子仍然存在,只是,阿字看了也不以为意。

她放下镜,就笑得很甜,阿字从来没有在意她的容貌,她是丑是美,他都不放在心。阿字看到的是她的灵魂、她的内心。

rem瞄了瞄她,把镜收起来,rem明白杏福正为了什么而兴奋。

rem与杏福在埃及留下来,杏福每逃诹报,向rem叙述这地方的事:“新闻报道说,这城市晚上特别多人变坏,那些人日间明明是品行端正的人,夜里就变成作恶多端放荡形骇的家伙。”

rem听得津津有味,又探头往报纸中看去,但当然,她看得懂图片,但看不懂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