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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岛Berde(14)(1 / 2)

2023年6月14日

魔女的继承人(上)

太阳沉下,斜射的阳光将教会的高塔分割成鲜明的阴阳两部。

听到厅堂中的铃铛被人摇响,正在打扫教堂的修女学员奈卡维娅急忙放下扫帚,整理好好仪容,小跑着走进了忏悔室。

「你、你好!我是见习修女奈卡维娅,主忠诚的仆人。秉持主的教诲,在此恭听!」

这是腼腆的奈卡维娅第一次做聆听的工作,因此紧张得不行,坐在椅子上双膝紧紧并在一起,不安地搓着放在膝盖上的双手。

「嗯?今天修女长大人不在吗?」

对方的语气听起来满是鄙夷,但奈卡维娅更多感到的是惊讶,因为那是一个充满磁性的女性的声音。

「实在抱歉,修女长大人正在筹备晚间布道,如果一定要找她的话,请在礼拜日之外的白天过来,或者我可以帮您转告预约。」

「哦……这样啊……」

刷——忏悔室隔间的帘子被拉开,奈卡维娅咬了咬牙。

「小姐,如果您很迫切地想要对主诉说,我也可以……尝试一下……」

奈卡维娅鼓起勇气,那双纯净的绿松石般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犹豫。

「好吧……但,奈卡维娅妹妹,请你向我保证,在主的见证下,你会对我所说的一切进行保密。」

「请小姐放心,从进入教会学院,我们就不断地被提醒要尊重对主敞开心扉的信徒。所以你说的一切仅有主、自己、以及暂时作为主的耳朵和口的我会知道。」

听起来对方是长舒了口气,奈卡维娅也感到稍微放松了下来,准备聆听对方的倾诉。

「请问您希望我怎么称呼您呢,亲爱的姐姐?」

「你就——叫我安娜吧,奈卡维娅妹妹。」

「好的,安娜姐姐,请问您有什么想要诉说的吗?」

对方叹了口气,紧接着是持续了十几秒钟含煳不清的喃喃,随后又是一次长叹。

奈卡维娅安静地等着。

「姊妹,我愿意向你诉说。只是,我希望你能给我一点时间,因为再把自己的经过诉说一次,就像是还没有好的伤口再被自己用刀子划开。」

奈卡维娅坐直了挺直了腰,略带犹豫地把手搭在了面前的经文上。

和王都的主教修道院里大多数的女孩一样,这个有着独特的绿色眼睛的少女也是来自某个贵族家的孩子。

从幼年学堂毕业后(十二岁左右)就在修道院里生活的女孩们早就把大多数的典籍都烂熟于心了,因此她只是借此缓解一下自己的初次尽职的紧张情绪。

「时间还很充裕,主有无上的慈悲来聆听。如果您渴了,修道院有洁净的泉水和圣餐,而长明灯也会为您保留。您也可以在这里过夜,只要您愿意感激这一切,因这一切均为主的恩赐。那么我暂且缄默,请您开始诉说……」————莫德雷德,漆黑的骑士,自初代贝尔蒂王开始就存在的传说英雄。

他协助初代国王与精灵签订契约,锻造精灵戒指,将这片魔物之岛上的黑暗封印。

那是人类首次征服贝尔蒂南部的雪原,将冰川深处的傲立的黑城至此绝迹。

「亚兰佐老师,在那之后莫德雷德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课本上没有记载,也鲜有人提起呢?」

那是我讲的第一堂课,名叫让娜的女孩下课后在走廊上拦住了我。

这所学院的学生里很少有人会在意历史课到底讲了些什么。

「请告诉我吧,老师!哪怕是您自己的猜测也好,或者是什么传说?」

我有听闻,她是这所学院里的佼佼者,这个年纪的男生里也没有比她更为优秀的了。

她从小就被莉莉公主带在身边,毕业后她更是会被公主殿下亲自册封。

于此,她一定发自真心地崇拜着那位传说中的英雄。

「这的确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我盯着那双泉水般湛蓝的眼眸思索了一会儿,努力地想想出一个不让这双眼睛黯然的答复。

「初代贝尔蒂王与精灵定下契约,也导致贝尔蒂王室的家族背负上了沉重的负担。历代王室成员普遍短命,且大多沾染某些恶习……我想莫德雷德也是,他也许早已耗尽了气数,选择独自在一处无人知晓的地方迎接最后一刻……」

那双眼睛猛地颤动了下,看来我的答案并没有太让她失望。

「那,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多年了我们仍然没有找到莫德雷德的踪迹呢?他的剑、他的铠甲,或是……他的遗骸?」

「贝尔蒂仍然有很多未知的地方,不是吗?优秀的骑士也许有一天会追随莫德雷德的踪迹,踏遍贝尔蒂的每一寸土地,但显然我们这样的学者只能止步于看得见人烟的地方。」

即便我如是说,这个答案并不能使我自己信服。

莫德雷德几乎同时与那座黑色的城池销声匿迹,传闻中他曾在最后与初代王道别,但具体的情形不得而知。

乐观地猜想,他为自己献尽忠心的王踏上了艰难的旅途,去寻找解除诅咒的方法,也是为了延续贝尔蒂的兴旺。

抑或者他在屡次与魔物的战争中早已恶疾缠身,或许其幽怨的身躯仍游荡在这世间。

人类至今未完全征服贝尔蒂的蛮荒,毕竟那四周的土地无一不险象环生。

站稳脚跟后,初代王便无力再以早已涂炭的生灵去征伐四周的荒土,因此他便下令修建城池,开垦土壤,让贝尔蒂的腹地先步入文明。

「精彩,尖锐的观点。」

听完我的叙述,克雷肖鼓掌致意。

「所以,克雷肖女士应该并不只是想重温一下中级公学历史课里所讲的基础知识吧?」

我向她询问道。

「那自然不是。」

此时,维罗妮卡用手推车推来一幅画作,由绢布遮盖着,单从画框轮廓的大小推断应该是挂在卧室供私人观赏的那种。

在克雷肖揭开画布的瞬间,我便感到血液在倏忽间泵上了大脑,差点令我在两位女士面前颜面尽失。

「这……这是?」

如同克雷肖惯常的题材,画中是一个裸露的女子。

她的画作往往含蓄、唯美,往往在短暂驻足后才能感受到其对感官的刺激,但这幅画作中女子的姿态极尽谄媚、诱惑,令人在第一眼观望时就被其俘获。

那是一个如猫般匍匐的女子,画面从右下角处裸露的香肩延伸到左上角翘起的脚掌,白色的肌肤被颇有光泽的深紫色的绸制床铺勾勒,克雷肖炫技般地以细致繁复的纹绣装饰凸显出了那副肌体的完美无瑕,柔和的线条与温暖的光泽引人不住地伸手触碰,想必颜料和画布的质感并不如所绘制的那般细腻。

画面的比例大致与真人相彷,而特殊的透视效果更令画面的内容宛如真人呈现。

「如果不是题材限制,这幅画大概能使我的身价再翻上一番。」

克雷肖得意地解释道。

我再次仔细打量起画里的女子,从撩人的脚尖到线条优美的长腿,再到克雷肖有意凸显的翘臀,无疑这是一位少女所不具备的成熟身姿,苗条的腰身上嵴背与肩胛已经成熟地舒展开。

一张颇为熟悉的高挑但平缓的脸庞,粉嫩圆润的唇中探出艳红色的舌尖,晶莹的丝线勾连着双唇、使它们沾染上光晕。

淡金色的长发披散着,遮住一边的耳朵与肩膀,隐约中略微能窥见,而另一侧则被隐藏在视线之外。

对于胸部的处理克雷肖完全抓住了男性的欲望,在画面右下角的乳^房饱满且光滑,左侧的乳^房被支撑在身下的手臂挤压,稍微变形地耷拉在手臂上,形成一道客观的凹痕,右侧的乳^房则自然地垂下,粉红色的乳^头被手臂遮掩住一半。

最后,我抬起脸对视上那双眼睛——那对斜侧着看向画外的双眼,独特的灰绿色,反射出玻璃般的光辉,无论从什么角度看它们都像是在盯着观摩者,包含着成熟的挑逗意味。

「你也许以为所有的南方女孩儿都和你那位小美人一样吧?」

克雷肖调侃道。

「我的确这么认为。」

淡金色的头发,灰绿色的眼睛,阿纳丝塔夏给我留下的印象使我不自觉地认为大多数南方姑娘都有类似的长相。

「在南方人中,她也是很罕见的存在。」

克雷肖解释说。

「几乎独一无二。」

维罗妮卡补充道。

继续盯着那张略微熟悉的脸,一股违和感慢慢地产生,因为画中的女子越看越像阿纳丝塔夏,但种种细节又在驳斥着这种想法,直到那双眼睛里突兀地冒出了猩红色的心形,双唇间洁白的尖牙悄然探出,回过神来,一双紫色的骨翼已经从她的肩胛处伸出,翘臀的上方则长出了带有箭头的细长尾巴,在两腿间缠绕、挑逗着。

「这是……」

在看到画的那一刻,曾经遭受到的诅咒就犹如死灰复燃一样引起了我体内的躁动,在此刻猛然发作,但好在克雷肖在我耳边打了个响指,恍惚间画又变回了原样。

「她……到底是谁?」

我颤抖着向克雷肖提问。

「尽管到目前为止我们所拥有的仅仅是基于传说的推论,但她恐怕正是造成南方悲剧的罪魁祸首,并且她正酝酿着整个贝尔蒂岛的灾难。」

这时,维罗妮卡从书架上取下一本册子递给她。

「我不得不佩服你的直觉,关于那位英雄的遭遇,你仅凭历史的蛛丝马迹就猜了个大概。」

克雷肖递给我那本册子,那是用虫胶密封保存的古董信件,所有的信件均有着同样的署名——莫德雷德。

————奈卡维娅难以压抑心中的忐忑,她艰难地在狭小的忏悔室里维持着端坐,将双手夹在双腿的缝隙中不断地摩擦着。

仅仅隔着一层帘子,对面这位仅仅比自己年长几岁的女士所讲述的一切都在这位懵懂的少女的认知之外。

当名为安娜的女子的陈述告一段落时,奈卡维娅感到自己双腿间的裤袜已经被冷汗浸湿,同样的还有她的脖颈与后背。

「安娜姊姊,感谢您对主敞开心扉……」

奈卡维娅明白,现今的情况没有办法要求所有的教徒如同初代主教掌权时一般恪尽教条,尤其作为女性的修女们更容易听到女性信徒关于性方面毫无保留地诉说。

她不禁对经验丰富但严苛的修女长抱有了更深的敬意,她实在无法想象终身没有过交欢的修女是如何得新应手地解开这般那般的新结。

「时刻抱有同情,哪怕同情某些罪孽是对主的冒犯,主赋予我们权利去暂且宽恕他们,审判并非吾等的职责。」

修女长曾经这样告诫过见习修女们。

但,安娜的描述已经让她面红耳赤了,尽管她丝毫并没有表示出关于婚前行为的懊悔和耻辱。

「您的爱人与您所受到的爱均是源自主的指引,亦是对您的善意和爱的回报……」

小修女的大脑已经一片空白,方才听闻的刺激画面使她的下身有了湿润的触感,她只得用手捂紧裙摆。

「奈卡维娅姊妹,我已经向你诉说了我的经历,接下来我希望从你这里、从仁慈的主这里得到答复:我的懦弱是否构成罪孽?我的逃避是否应当弥补?我要回到那片令我痛苦的土地,去完成母亲的嘱托吗?我应当向我的爱人坦白我对他的欺骗和利用吗?还是我可以任由一切就这样发生,我并没有罪?」

「安娜姊姊,我想向您澄清,主并没有赋予我定罪的权能。」

奈卡维娅犹豫地说出这段话,实际上她并没有答案。

她知道这个叫安娜的女孩所犯下的错,欺骗与欺瞒,但除此之外她似乎并没有再做错什么。

她的遭遇已经足够值得同情,离开那片带给她苦难的土地并不再回去也无可厚非。

但……「我没有办法解答您的困惑,如果修女长也曾聆听你的诉说,我实在无能为力。主并没有给我更多的启示,我所能做的仅有带领你向主祷告,对不起……」

「是吗,也只能这样了吗……」

幕帘的背后传来窸窣的声响,木门吱嘎一声打开,奈卡维娅几乎在同时窜出了忏悔室,拉住了将要离去的身影。

「请等一下,安娜小姐!」

对方惊讶地回过头,看向拉住自已的修女,而身着修女服的少女同时也愣住了。

「好漂亮……」

奈卡维娅发出感叹。

「你、你为什么……」

有着南方长相的没丽女子支支吾吾,毕竟像这样拦住来访者在修道院是忌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