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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天子-加色版】(15)(2 / 2)

他先是被徐家刁妇殴打,接着又被杀人凶手欺上门去,捣毁了他的家,把他打得卧床不起。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葫县的歹徒比执法的捕快还要凶,你们有没有想过其中的原因?。

你们的兄弟被人打成这样,你们都没起过一丝报仇的念头?。

当然给了周班头家一笔钱,你们唯一的想法就是:太好啦,这下子周家的损失可以得到弥补了,周班头的腿大概保住了,万幸啊!。

真是不幸中的大幸啊!。

大家开开新新地忍下这口鸟气,继续一团和气地被乡绅恶霸、地痞无赖们欺负?。

如果你们这些做捕快的都可以被人这么欺负,你能指望本该受你们保护的葫县百姓不受人欺负?。

为什么百姓们不愿意向官府纳税,哪怕是那些家里有钱的人?。

为什么你们每次下乡,都被百姓们奚落嘲讽得抬不起头来?。

为什么你们每次走在十字大街上时,都被人像狗一样笑话?。

你们是葫县的捕快,你们的儿子、孙子、重孙子,总有一天要接你们的班,继续在这儿做捕快,然后继续被人欺负、被人嘲笑!。

你想有尊严地活着,你想一大早穿上捕快公服去县衙的时候,街坊邻居不是用轻蔑嘲讽的眼神儿看着你,而是尊敬地向你打招呼,这得你自已去争取,而不是等着它从天上掉下来,它掉不下来!。

「马辉讪讪地道:「典史大人,齐大爷他……况且,县衙门的老爷们……叶小天道:「齐大爷怎么了?。他在贵州可以一手遮天了?。不要说安、宋、田、杨四大天王,就是八大金刚,甚至比八大金刚更低一些的土司老爷到了葫县,他是不是也要像三孙子一样毕恭毕敬?。他有没有怕的人,为什么怕?。县衙的老爷们又怎么了?。为什么县衙的老爷们怕那些山民愤怒,怕齐大爷愤怒,怕县城里的百姓们愤怒,唯独不怕被欺负得狗都不如的你们愤怒?。因为你们根本没有愤怒,你们没有勇气、没有骨气,一群窝囊废,不欺负你欺负谁?。「众捕快被骂得狗血淋头,呆呆地站在那儿,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叶小天转身走去,高声道:「我现在去徐家,我派出去的人被欺负了,我就要去为他讨回公道!。你们滚回县衙那个狗窝,继续心安理得地领你那每月二两银子的薪俸,开开心心陪老婆

生孩子去吧!。」

马辉、许浩然等捕快一个个脸胀得通红,当叶小天走出近百步后,他们之中也不知道是谁先追了上去,紧接着所有的捕快便一起追了上去:「典史大人,我跟你去!。」

「对!。跟典史大人走!。」

「这口鸟气,老子早就忍够了,咱们跟典史大人走!。」

叶小天大笑起来:「好!。这才是条汉子!。是个爷们!。咱们走,为兄弟,讨公道!。」

徐小雨叉腰站在院子里,正对着隔壁院子指桑骂槐地骂人。

隔壁院子就是郭家,隐隐传来阵阵哭声。

徐小雨骂得正凶,院门「咣啷」

一声被人踢开了,一班捕快闯了进来。

徐小雨大怒,张牙舞爪地扑上去,破口大骂道:「我日你……」

一句话还没骂完,迎面就飞来一拳,打得徐小雨一个趔趄,倒退几步一pi股坐在门槛,硌得她pi股生疼。

徐小雨像被激怒的野猫似的「嗷」

地一声跳将起来:「我日你……」

一个相貌清秀、神情却甚是狰狞的年轻人一个箭步冲上来,一把揪住她衣领,正正反反就是一顿响亮的耳光:「我叫你日!。我叫你日,我叫你他娘的日……日舒服了吗?。」

徐小雨被搧得脑袋跟拨浪鼓似的晃来晃去,只觉天旋地转。

听到那人问话,徐小雨愣愣地点了点头。

那人用力一推,徐小雨倒退两步,再次一跤墩坐在门槛上,凶狠年轻人厉声问道:「你大哥呢?。」

徐小雨傻傻地往屋里一指,年轻人就像一阵风似的从她身边冲了进去……徐林昨日去周班头家闹了一场,随即便与一班狐朋狗友跑去喝酒了,大醉之后就宿在了娼家,今天上午回家之后便蒙头大睡。

不想睡意正浓,忽听妹子一声尖叫,徐林被吵醒,心中好不气恼。

他赤着双脚跳下地,只穿一条犊鼻裤,气势汹汹地骂道:「吵什么吵,可是郭家那群王八来捣乱了么?。」

徐林刚刚走出几步,门帘被人一把扯掉。

徐林顿时一惊,抬头看时,就见一双大脚迎面飞来,踹得他倒跌出去,一跤摔在地上,口中一股子土腥味儿,却是大牙被踹掉了两颗。

「谁他娘的……」

徐林大怒,一句话还没骂完,叶小天松开扣住门框的双手,跳下来猛扑过去,抡起带鞘的腰刀,狠狠砍在徐林头上。

刀虽带鞘,砍在头上也是一股血喷了出来,淌了徐林一头一脸。

徐林被这人凶狠的模样给吓住了,呆呆地坐在地上不敢说话。

叶小天把刀挂回腰间,喝道:「枷了,带走!。」

捕快们出门随身都带着小枷的,当即上前把徐林枷了。

徐林这才反应过来,大怒骂道:「你们好大的狗胆,竟然敢抓我。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我可是齐大爷的兄弟。」

叶小天从许浩然手中夺过戒尺,慢悠悠地踱到徐林身边,凶狠地看着他道:「爷?。还兄弟?。你们家喜欢差着辈儿论交?。」

徐林道:「我……」

不等他说完,叶小天就抡起戒尺,「啪」

地一声抽在他的嘴巴上。

徐林闷吭一声,满嘴流血,再也说不出话来,看向叶小天的眼神儿便露出几分畏惧。

「带走!。」

叶小天一声吩咐,马辉和许浩然就像拖死狗一般拖着徐林往外走。

叶小天昂然走在前面,到了院中见徐小雨正畏怯地站在那里,叶小天凶狠的一眼瞪去,把徐小雨吓得连退两步,满面慌张。

叶小天冷哼一声,踢开院门走出去。

徐小雨呆呆地看着马辉和许浩然把大哥拖走,已经看不到叶小天的背影了,这才尖声大叫起来:「我要告你!。你……你无故殴打良善百姓!。我要告你……」

走在最后的李云聪看着徐小雨微笑道:「听我良言相劝,你可千万别招惹他。我们这位典史大人是疯的,疯病发作起来六亲不认,我都被他打得很惨。」

徐小雨窒了一窒,李云聪哈哈一笑,颠着pi股走了出去。

忽然之间,他觉得跟着叶小天这么个人也挺不错,起码出门时不用总装三孙子。

华云飞站在大街上,对面就是undefed

旁落的现实,心灰意冷之下,他也不在乎这些小节了。

花知县正了正衣冠,从屏风后面走出来,昂然走到碧海红日图下,拿起惊堂木「啪」

地一拍,朗声道:「何人击鼓鸣冤,堂上说话!。」

当下就有人下去把郭家一门老小带上了堂,叶小天是典史,如今大老爷问案,堂上却是没有他的位置,只能在外面候着。

郭家一门老少上了大堂,跪倒叩头:「草民参见大老爷。」

花知县坐在公案之后,扬声问道:「你等因何击鼓,何事鸣冤,向本官一一道来。」

郭栎枫的老父亲流着泪,把儿子被打死的经过从头到尾叙述了一遍。

花知县皱了皱眉,道:「光天化日之下打死人命,实是罪大恶极。不过,现在只是你一面之辞,真相如何,还待勘察。来啊,带嫌犯徐林!。」

叶小天把手一摆,马辉和许浩然便把徐林一推,喝道:「走!。」

徐林一头一脸的血,此时都结成了血痂,他狞笑着盯了叶小天一眼,举步向堂上走去。

花知县仔细询问了控、辩双方的供词,又让仵作把尸体抬上来当堂验看,再传目击证人一一询问。

那些证人们有的据实而言,有的畏惧徐林,便推说不曾看见。

花晴风据此打起了太极拳,正想宣布暂且把疑犯收押容后再审,外面忽然走进一个人来。

叶小天在堂下等了许久还不见审判结果,便起身方便去了。

叶小天刚走不久,就有一个人前呼后拥地闯进了县衙。

堂下听审的捕快、皂隶、胥吏们顿时骚动起来,有人悄声低语道:「是齐大爷,抓了他一个手下而已,他竟然亲自来了!。」

「这下有好戏看了,艾典史呢?。」

「不知道,大概见机先熘了。」

齐木,四十岁出头,身材颀长,长眉斜飞入鬓,鼻如悬胆,大口若方,瞧来仪表堂堂。

如果不是知道他恶名的人,谁也无法把这样一个人想象成一个无恶不作的匪类。

齐木旁若无人地走入县衙,一路所遇衙役、胥吏们纷纷变色退避。

来到大堂门口时,齐木哈哈一声长笑,朗声道:「你们候在这里!。」

便大步流星,独自闯进了大堂。

大堂上,原告跪左,被告跪右,旁边又有尸首一具搁在长板上。

花晴风拿起惊堂木,正要做出收监待查的判决,忽然看见一个身材颀长的男子背负双手,昂然直入,不由惊在那里。

花晴风手中的惊堂木失手跌落,他茫然站起,有些失措地退到案旁,想要对齐木拱拱手,又觉得在公堂之上,自己身为一县正印如此举动未免不妥,所以僵在那里进退失据。

齐木从原告和被告中间昂然走过去,视两旁拄杖而立的衙役们如空气一般。

徐林察觉大堂上气氛突显诡异,回头一看,不由大喜,急忙抢上两步,跪下磕头:「小的见过齐大爷!。」

齐木站住身子,看了看他,淡淡地问道:「你就是徐林?。」

徐林忙不迭点头,喜不自胜:「是是是,小的就是徐林,没想到您老人家也知道小的贱名。」

齐木冷哼一声:「我的人,居然要上公堂,真是丢人现眼!。滚到一边儿去!。」

徐林忙道:「是是是!。小的无能,小的给齐大爷您丢了脸,小的该死!。」

徐林一边说,一边抽起自己嘴巴,抽得还真用力,啪啪的响声整个公堂上都听得见。

看见齐木竟然来了,郭家老小都有些畏惧,缩成一团不敢吱声。

齐木一直走到县太爷的公案前面,这才停住,平静地看着花晴风。

花知县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讪讪地道:「齐……齐先生……」

齐木道:「县太爷!。」

花晴风受宠若惊地哈下腰,赶紧说道:「不敢当,不敢当。」

齐木冷哼一声,慢慢转过公案,站到了公案之后、碧海红日图之下,将整个公堂环顾一周,突然冲着脸色难看的花晴风大声咆哮起来:「姓花的,你他娘的给老子搞清楚,这葫县,究竟是谁的天下!。啊?。」

唾沫星子喷了花晴风一脸,花知县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缩着脖子站在那儿,竟然不敢应声。

齐木突然一探手,将他的脖领子揪住,将他提得脚尖踮了起来:「你这个狗屁知县,老子让你当,你才能当!。老子不让你当,一句话就能让你滚蛋,你敢审老子的人,啊?。」

花晴风的脸都变成了猪肝色,软弱地道:「齐先生息怒,请息怒,你……你听我解释……」

「听你解释个狗臭屁!。」

齐木一撒手,花晴风蹬蹬蹬连退了三步。

齐木在县太爷问案的椅子上大模大样地坐下来,两条腿往公案上一搭,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好象刚才大声咆哮的是另外一个人:「齐某刚从外县回来,才进城就听说我的人被抓到你这儿来了。花知县,你真出息了啊!。成!。你审吧,齐某作为本县士绅,旁听……总可以吧?。」

花晴风脸色苍白,讪然道:「齐先生……」

齐木乜了他一眼:「怎么,不审了?。」

花晴风如释重负,忙道:「不审了,不审了。」

齐木一抽双腿,从案后站起来,慢慢踱到郭家人面前,露出一个令人心悸的笑脸:「我听说……你们家死了人?。」

郭家人瑟瑟发抖,根本不知该如何回答,他们没想到传说中的齐大爷竟然肯为徐林那么一个地痞出头。

他们只听说齐大爷只手遮天,可没想到他竟可以嚣张到如此地步,现在他们总算亲眼见识到了,一家人吓得魂飞魄散。

齐木看着抱成一团的一家人,轻轻叹了口气。

郭老汉脸上又是汗,又是泪,紧紧抱着小孙子,彷佛风中落叶般发着抖,根本不敢说话。

齐木从袖中摸出一块洁白的丝帕,轻轻伸出去。

郭老汉身子抖了一下,没敢躲,齐木就像给小孩子擦眼泪鼻涕似的,帮郭老汉擦了擦脸上的汗和泪,柔声问道:「老人家,你儿子是怎么死的呀?。」